2018年9月26日
民間不少古老戲段,如《六郎罪子》、《金蓮戲叔》、《斬鄭恩》等等,是清代流傳的「江湖十八本」,全劇唱官話(中州韻),很難得到現代觀眾接受。後世編劇家,聰明地把一些熟悉的、有保留價值的程式排場,挪移到新劇本去,粵劇《梟雄虎將美人威》就是個明顯例子。
早在幾十年前,葉紹德、梁山人及方錦濤合編成袍甲戲《梟雄》,刻意製造情節,重點引用《斬鄭恩》(亦即《斬二王》)的「大排場」,讓古本「翻新」重現舞台。
排場可觀
最近八和新秀演《梟雄》,包括這段大約20分鐘富動感的排場戲,經過藝術總監新劍郎指導,使成為全晚最可觀的一場戲。
梁文勇登位,寵奸妃,奸國舅乘文勇酒醉,假傳聖旨斬建國功臣銀屏郡主,文勇結義兄弟衞干城將軍怒闖宮門責問,斬國舅,趕奸妃,重演了一幕大鑼大鼓,剛烈火爆的《斬》劇「闖金殿」套路,而用語則盡量選取廣府白話。這樣變相地保留了古老排場特色,讓觀眾從「新戲」去認識,並且欣賞藝術「歷久常新」的「原始」魅力。
飾演干城的青年演員吳立熙,抬腿飛身「鏟」坐椅上,高枱單腳扎架揮劍,然後挺身立腰,一腳踢起,一腳盤膝,再「屁股坐」在枱上,功架做足,只欠一種「火氣」、「大氣」,未見軍人粗獷焦躁的懾人氣勢。
前輩新馬師曾同樣是個子矮吃虧,但他演武將,甚至飾演關公,仍然可以有大方氣派,吳立熙唱做方面有潛質,是可造之材,演藝深度成效,不能夠一蹴而就,必須多學習多看戲,假以時日,可望成大器。
演新帝梁文勇的裴駿軒,很努力,但人物要細緻琢磨才「有戲」。以這段為例,文勇到底是真醉,還是扮醉?是借醉,還是從醉中驚醒?觀眾無法能從演員身上面上找出答案。
政治把戲
演銀屏郡主的瓊花女,文場唱做較佳,武場要再下苦功,才能達到題旨描述,「銀刀驚破梟雄膽」的「美人威」感覺。
細心去分析,干城衝冠一怒,並非單純只為清君側,除讒臣,他亦非不知道以下犯上的大忌,而背後重要原因是解救遭囚禁的情人,同時阻止帝王「存心解散我兵戎」的陰謀。文勇私心護短,處理開國功臣,何嘗不是「狡兔死,走狗烹」的古代帝王慣性手段,至於對干城順勢安撫,只不過是不吃眼前虧的隱忍。
整齣戲無非是爾虞我詐的政治把戲。從古到今,鬥個你死我活的爭權橋段,可以用之不盡,用於戲劇吸引觀眾更無往不利。且看今天人人都講《延禧攻略》,就知熱潮了得。苟能承住「爭鬥與人性」的深層現實吸引力,配合前人智慧創下來的表演技藝傳下去,借鑑古本題材、體裁,應是一條值得編劇開墾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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