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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22日

占飛 忽然文化

14個讀經典的理由

一位老朋友最近退休了。問他退休後如何度餘生?一般人可能去環遊世界,吃盡天下美食,看盡天下美景,但這位朋友想也不想便答:讀經典。大半生營營役役,沒有時間靜心看書,尤其是大部頭的經典,退休後最好便是看經典,以及重讀年輕時深愛過的書。

他的話,令人想起已故意大利文學家卡爾維諾(Italo Calvino)一篇短文,亦是他的文集書名:《為何讀經典》(Why Read the Classics)。卡爾維諾死於1985年9月19日,今年是他逝世33周年。他猝死後一年才翻譯成英文刊於《紐約書評》1986年10月號。他主張讀書人的書架應一分為二:一邊是曾讀的書,另一邊是打算讀而未讀的書。

深受啟發

卡爾維諾文中舉出14個應讀經典的理由。首先,讀書人通常都說「重讀」, 而不是「正在讀」經典,為了不想別人知道他們年輕時沒有讀經典。其次,所謂經典,就是年輕時讀過,但由於年紀輕,人生經驗不足而無法盡得其奧妙的書。《紅樓夢》便是典型的經典,中年再讀,或老年三讀四讀,體會更深,更明白為何《紅樓夢》是不朽的經典。第三,卡爾維諾說得再精采沒有了,經典就是那些能深深影響個人乃至整個文化的書。經典不變,人卻隨時代而變,無論是初讀或是重讀,都會深受啟發。

第四,初讀也好,重讀也好,甚至三讀、四讀經典,都會有新發現,就等於重遊舊地,也許門庭依舊,但肯定今年花勝去年紅!第五,承接第四個理由,經典是那些永遠沒有說完要說的話的書,皆因經典總是意在言外,要咀嚼再三才進窺堂奧。第六,每次讀經典,其實都是重讀。這是因為:第七,經典影響文化深遠,包括文字及內容。讀者未接觸經典之前,已聽過書中的金句,或認識書中的人物。就算你未讀過莎士比亞,你也聽過「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或者「怯懦的人斃命前已死過千百次,而勇敢的人只死一次」。 你未讀過《紅樓夢》,都聽過林黛玉葬花的故事。到你讀《紅樓夢》的黛玉《葬花詞》,便有如見故人的感覺矣!

現時的教育制度,往往令學生敬經典而遠之。無他,經典要考試,學生要讀無數賞析、詮釋、評論等等,這樣讀經典有何樂趣可言?經典如死屍,教師像法醫,「驗屍」般解剖經典,見樹木不見森林,學生怎能玩味經典的意趣?卡爾維諾勸告:讀經典前,最好不要看任何該書的評介,就如看電影前,不要先看影評一樣!

第八,經典不一定令讀者對人情世故有什麼新的領悟。經典只是將人生種種喜怒哀樂愛惡慾,以最準確、最優美的文字呈現、表達出來,令讀者覺得它說出自己的心底話而已!第九,經典是你經常聽到別人大讚、自己卻未讀過的書。誰沒聽過趙普說:半部《論語》足以「輔太祖定天下……致太平」?誰沒聽過讀懂《孫子兵法》可縱橫商場和職場?到親讀原著,必會有新鮮及新穎感。第十,每本經典,都是一個宇宙,正如十九世紀法國詩人馬拉美(Stéphane Mallarmé) 說的:「萬事萬物存在,皆為了要寫進書裏(Everything in the world exists in order to end up as a book)。」

脫離現實

第十一,無論你讚賞他或討厭他,贊成她或反對她,經典作者都是你無法視而不見的人,其著作你不能當沒看過,因為他/她在你的生命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第十二,文學也好,電影也好,後人總是踏着前人的足跡前進。看《魔戒》,難免聯想到華格納的《指環》。看《指環》,難免聯想到北歐和冰島的神話……經典就像一條河的源頭。第十三,經典可將當下的現實降格成「背景聲音」,讓我們可不受「背景聲音」騷擾片刻。

最後,第十四,讀經典,會令你脫離現代生活的急速、忙亂,回到更悠閒、寫意、優雅的時代。

文章結尾,如果有讀者仍問:為什麼要讀經典?讀經典有什麼好處?卡爾維諾引用了蕭沆(Emil Cioran)的一段話:「當弟子正在準備毒藥時,蘇格拉底卻在練習吹奏一首長笛樂曲。弟子問蘇:你要死了,練好這首曲有什麼意義?」說到底,讀經典毋須太多理由,一個理由已足夠:為了愛(Out of love)。

相片:網上圖片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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