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8日
什麼佛經上,描述西方極樂淨土:地磚黃金鋪成;金蓮大花,朵朵湧現——想想都覺得「番鬼佬月餅」——悶極。
理想中供人行走的街面,什麼材料都行,只要碎石不太扎腳。可跌落馥郁之花,如印度栗樹粉桃色花簇。更妙的是跌落一種堅果,任人撿拾。不開玩笑:它是世界四大堅果之一。維他命ACEB、鐵鋅磷錳鉀、不飽和脂肪酸、蛋白質……一句話,「堅果王」唄。
老糊塗了吧。雖說北京陶然亭有過這副上聯:「果然城市有山林,除卻故鄉無此好」。夏末徜徉巴黎,誰見過俯首便拾得堅果一把,即剝即食?有些中國人初到此地,以為又是除了枱腳都可吃。秋天遍地「栗子」,心花怒放。回家煮熟了,呸,苦的!都是不認真學法文惹禍。可吃的「板栗」,法文是la chataigne;不是街販叫賣「熱!熱栗子!」的le marron。在今天請芳鄰Daniel午餐之前,我絕不相信這城市走着走着,榛果會「啪」一聲,掉在我腦袋上。
西南部Yerre河之畔幽林裏,我們撿過許多次野板栗;我還發明了用不銹鋼長柄菜夾,省事又不髒手。實在這些天在城南十三區一帶,抬頭頗見過幾棵街道樹上,毛茸茸懸着纍纍楬果子。又不是嬌紅金合歡,喜慶可觀。不知老天爺結這些裹殼皮的東西幹什麼,小鳥又啄不着?
老天爺拆穿我的無知,自有善意安排。大旅行之前,委託芳鄰代揀飛機位、收信收雜誌,他嘗了生平第一次鹹魚肉餅煲、雙皮奶。之後沿廢棄鐵路深渠,探究那片高架工程,怎樣為附近電車延長,攪拌混凝土。若不是這下「消食耍子」,我們就不會信步走到平日少經過的小街。他,也不會發現跌落人行道一大片刺腺體包裹的果實。「啊,榛子Noisette!」
趕快彎腰撿。我長這麼大,還未拾過《瑯琊榜》裏梅長蘇心愛「榛子酥」的原料呢。這季節,很多已熟透,一剝即出。輕撫淡楬子圓果沉思:我不用服血壓藥了,是不是因為堅持每晨吃它一把,吃了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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