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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16日

高潔 花都拈花

河聲書舫雞蛋花

國際新聞見「蓮舫」之名,好不詫異。原來是日本最大反對黨台裔女黨魁,本姓謝。這麼個荷香飄送的藝名,怕是來自白居易詩:「白藕新花照水開,紅窗小舫信風迴」罷?

「舫」字之美,遠勝「舸」「舡」「舟」多矣。有艙之船曰「舫」。刻畫密西西比河演藝船的歌舞劇Show Boat,荷里活兩次拍成電影,中譯皆是《畫舫璇宮》,貼切之極。要裝載一段纏綿悱惻離合悲歡,舫則不宜過巨。宋詞張炎《聲聲慢》:「煙堤小舫,雨屋深燈,春衫慣染京塵。」彷彿微型小說;低吟了夜雨淅瀝中、一個聊落文人的無限唏噓。

我們罕有機會登舫。十幾年前,遊玩過塞納河、瓦茲河滙流的鄰鎮。岸邊停一艘內河水手作禮拜的教堂船、一艘老帥哥美女的下午茶舞船。直到這個熱辣辣的星期天,綠騎士與夫婿Jacques,帶我們遊Quai de L'oise三號,「巴黎唯一一間水上書店」,綠騎士的插圖法文詩集,就在這裏賣呢。

懷了探秘心情,徜徉巴黎治安最壞之一的十九區一隅,橋底岸牆,驚紅駭綠,滿布「街頭藝術」塗鴉。虔誠基督徒的雅克,感嘆「沒辦法,是魔鬼統治世界嘛」。橋,也有畫成大花面的;跟街角熏人的尿臊味,相得益彰。可是書舫到了,退役駁船上,樸樸素素寫着L'EAU ET LES REVES——「水與夢想」。噫,有點意思,惟書香與夢,可抵擋魑魅魍魎……

東主退休了,捨不得廝守多年的老駁船,改成賣書,交予年輕人打理。踏了鐵梯板,步下艙底。「啊,是什麼花?」首先驚人眸的是,高溫下一盆熱帶花卉,嫣紅帶黃,葉大沃若,饒富南國情調。書架上擺着大名鼎鼎冒險水手,29集連環畫中的主角(Corto Maltese)——馬爾他葛爾杜。千百本環球尋幽探險遊記、黑色電影集,一切皆天然渾成。

向賣書小伙子打聽那花,他馬上回答:「是雞蛋花frangipanier。我在香港時很喜歡,就在巴黎找到了種上。」

還有船主收集的挪威老船方向盤、黃銅大探照燈、北美獨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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