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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26日

潘天惠 訪談錄

理文教練陳曉明 終極夢想去歐洲教波

「我的終極夢想是,前往歐洲球壇教波。」這句話出自香港土炮教練的嘴巴,聽落有點大口氣,甚至是癡人說夢話,但出自本地罕見正評多過負皮的導師級教練陳曉明,大家又會否重新判斷呢?

同樣是執教鞭,他毅然離開校園,豁然走進球壇,但人工激減三分二,試過拿八達通按金開飯,甚至連層樓都賣掉,難怪被郭家明戲謔又癲又儍。摸摸心口,為了夢想,你可以去到幾盡?

不論中外球壇主帥,近年總成眾矢之的,要不是代罪羔羊,就是千古罪人,負皮少過正評的寥寥無幾,本地球壇更甚,唯獨今年43歲的陳曉明有幸成為例外,港超新球季復出接掌理文的帥印,雄心萬丈。

「組軍工作已經完成,目標是劍指三甲,衝出香港。」他擁有職業教練的最高級別文憑,執教過香港08、和富大埔、天水圍飛馬、香港隊和澳門隊等,闊別職業球壇兩年。

新人事新作風,上季排名第八的理文,今季一口氣羅致14名新兵,4名外援名氣最響的是前南韓國腳白智勳,並添置了新科技提升訓練質素,包括GPS背心,增加職業分析數據團隊,更擁有全職的軍醫團隊支援。

「世界球壇的操練模式相差無幾,你問我知不知道哥迪奧拿點教波,我知道,但你問我的風格是什麼,我會答你是陳曉明style。」他如此自信,皆因有真材實料,身經百戰。

他由核心外圍走進內圍,一切由興趣開始。「我踢過學界和區隊,但未做過職業球員,當年體院猛將如雲,蔣世豪、范俊業與我年紀接近,真心講,自己又怎會大想頭到加入職業球壇。」18歲第一次上教練班,陳曉明當初只想把興趣當副業,培育足球小將,「當年本地導師人數並不多,我本身教書,兼且擁有教練A牌,於是被時任足總顧問郭家明睇中,問我想不想嘗試做港隊青年軍助教,那就是香港08,時任教練是今日經常一齊講波的曾偉忠。」

被嘲癲夾儍

別人笑他太瘋癲,他笑別人看不穿。好歹出身聖保羅書院,又獲得香港大學生物學理學士及香港中文大學運動科學碩士,錢途一片光明,居然頭筋短路放棄教師工作,全身投入職業球壇。

他自豪地說:「郭Sir(郭家明)笑我又癲又儍,沒想過我會辭職教波。」為何他如此天真如此儍?

「因為教波,我可以去到北韓和伊朗,發現世界很大,覺得自己可以為世界做更多,事業上的野心令我覺得不該被困在一所學校內。」球場如戰場,男人的浪漫有時不只是豆腐火腩飯,「記得有次帶香港08作客中國,對方有董芳卓,全場2萬幾人打氣,但我們踢出拚勁,表現可圈可點,輸兩球也照樣收貨!」

後來,陳曉明獲已故前港隊教練黎新祥推薦執教甲組升班馬和富大埔,正式展開職業教練生涯,甚至推掉全部兼職,只保留母校港大的校隊教練工作。一做就全心全意,他一再強調自己教波不是為了混一口飯吃:「Full-time coach和professional coach是截然不同的工作,前者只要肯做,又教學校又教興趣班,一個月收入超過2萬元是等閒,你問他們為何教波,大部分會答他們不適合留在寫字樓,朝九晚六,工作死板,但說穿了,這是一種逃避,只是選擇較容易的工作而已。」

無悔落錯車

他想專注做好當下的工作,但經濟壓力不少,受訪時一直滔滔不絕,說到這裏也不自覺地囁嚅起來:「家人是大力反對……偏偏我的性格是擇善固執,認定了事情就會去到盡……(收入相差好遠?)一定,第一年執教大埔時,相當於教師時的人工三分一,試過退回八達通的按金買飯,也試過借錢還信用卡欠款。」

望望遠處,陳曉明回過神來,再說:「為了減少開支,結果供樓變租樓,大大話話,今日那樓層的市值已升到1800萬元,哈哈!我不覺得可惜,也沒有後悔。」香港地人人爭住上車,他卻為了夢想而落車,郭家明沒錯,這個人儍到有點癲。

然而沒有那種「癲」也沒有今日的陳曉明,他再三叮囑:「我之前也沒同任何記者提過,千萬別寫得我好可憐,也不想給人這種印象,由始至終,我不覺得當時是逆境,也不覺得今日是順境。」

執教工作可分為3個層面,球隊教練、技術發展和教練導師,他全部做過, 也對個人能力充滿信心。「今年月薪1萬元,出年就要賺2萬元,這是對自己的要求和目標,如果年年都賺1萬元,即表示你的能力不足,無法在這兒立足,這幾年贏得的口碑,我引以為榮。金錢不是唯一價值,我只是舉個例而已,本地球員供不應求,今日港超的待遇不差,但你把足球當成事業,入行10年都沒有議價能力,意味着你應該一早轉行。」

非職業球員出身是缺點,也是優勢,陳曉明執教沒有「歷史」包袱,但同樣要被球迷鬧。「第一次執教大埔開局好差,頭兩場就有聲音叫我落台,直至後來慢慢上了軌道,加上有人賞識,之後再教港隊、東方,成為足總的技術總監,再到天水圍飛馬,這些經歷都不是金錢買得到,這是其他人對我的認同。」

執教飛馬的最後一場,他至今難忘。「當時球隊的班費排名第三四位,結果拿了3個亞軍,我不覺得沒有冠軍就是失敗,同一年拜仁也是拿了3個亞軍,翌年就拿3個冠軍,但我們卻要散班……一輩子也忘不了足總盃決賽,球員賽前已得悉解散的厄運,卻是眾志成城,踢出部署,面對當時超強的傑志,加時上半場領先3:1兼踢多一人,加時下半場反而踢少一人,兼且補時6分鐘被追成3:3,最終互射十二碼失落獎盃,心情落差之大,難用筆墨形容。」

惡死變溫和

足球比賽充滿戲劇性,但想在現實世界運籌帷幄,就要做好深思熟慮的部署,陳曉明雙眼發光說:「執教理文的3年計劃,首先是希望領軍出戰亞洲賽,下一站前往中甲、中超、新加坡或馬來西亞教波,終極夢想是成為第一個在歐洲教波的香港人,而且不是靠人脈,只是有人賞識叫我過檔,不知道有生之年會否發生,我知道是好難、好難、好難。」

在一個信心滿滿的人口中,一連說出3個好難,難度之高,不言而喻,他在2007至2009年先後帶領港隊出戰東亞盃,擔任港聯教練,並成為東亞運領隊,有否想過全職接掌港隊教鞭?「有,但肯定不是現在,我是香港土生土長,幫到香港足球會感覺好勁,只要你是香港人就不會講die for Hong Kong,沒有外國人比香港人更熱愛港隊,但教練不可能單靠個半鐘訓練,帶來驚天動地的改變。」

被問到最想同哪位世界名帥共事,陳曉明不假思索回答:「哥迪奧拿!他在教波時不斷強調『他的理念』,慢慢放一些東西入球隊,教法顛覆了傳統做法,例如以往我們叫閘衞拉開防線,但他卻唱反調叫他們入楔助攻;管理上,我想跟高普取經,其個人魅力很強,人人都喜歡他,老實說,你當我有點自負,近幾年在香港,沒有多少外籍教練可以讓本地教練學到新東西。」

「教波最重要的老師是個人經歷,執教理念會隨時間而豐富,今日同4年前也不一樣,今屆德國隊的失敗就是沉醉在過往的成功。」除了保持去到盡的初心,經過12年的職業球壇洗禮後,他最大的改變就是控制火候。「以前我直腸直肚,惡死鬧人,現在我會好聲氣地說,現在有兩個消息,壞消息是上半場真是踢得好差;好消息是下半場不會踢得更差,哈哈!」教練就像老火湯,一定要慢火煲,才會夠味道。

 

陳曉明小檔案

出生年份:1975

職業:足球教練(最高級別之職業教練文憑)

曾執教球隊:香港08、和富大埔、天水圍飛馬、香港、澳門

現執教球隊:理文

興趣:行山

 

 

撰文:潘天惠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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