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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7日

益行 讀畫

讀當代工筆《一心是佛》

聽聞名山大寺商業味很重,失去了一份應有的清靜和莊嚴,本港的電視曾報道:和尚尼姑的桃色勾當,還涉及挪用信徒奉獻款項,又聽聞翁靜晶在外國捉假和尚……筆者不是佛教徒,覺得無論信奉任何宗教,都應該保虔誠之心,「心若不異,萬法一如」,一心一意是有情眾生的內因本體。天主教神父若一心是《聖經》,就不會有狎童事件,基督教牧師若一心向主,就不會性侵教會的姐妹。所謂理盡歸心,心既清淨,淨即本性,內外唯一心,因邪從心生,心中無邪,便有正氣。

彷彿天地無邊無際

在雲峰畫苑「水墨精英邀請展」看到一幅好畫《一心是佛》, 180cm×90cm,是女畫家方瓊2014年的作品,曾入圍第12屆全國美展。當今社會好多人急功近利,那些名家大筆一揮即成天價。倒不是慢工必出細貨,但創作須反覆推敲,常估計不到正確鐘點,我很佩服那些靜心畫工筆人物的畫家如何家英等。

拜覽《一心是佛》,紅色的柱子之間,一位清秀的年輕僧人,目不斜視低頭而立,右手五指緊合膜拜,左手輕撥佛珠念禱,一件灰色的袈裟、同色的僧鞋、袍袴內隱現白色的布襪,紅柱底部是白石紋刻蓮花的柱腳。最當眼處擺放一張黑檀木的月牙扶手圈椅,大約屬於宋代的椅子,椅子上擺放着一個白色的瓷器花瓶,瓶身有淺朱色的蓮花配纏枝如意圖紋,瓶中插的蓮花已經凋謝,荷葉及蓮蓬漸趨枯萎,若干花瓣散落椅面,椅子之下一張地氈,織有綠葉、雙兔對稱的四方連綴圖案,古人常將此比喻長壽吉祥(實質是仙者幽幽,壽焉孰慕!短長不齊,咸各有止)。

再賞析地氈延伸的另一端,一個長髮齊腰的赤裸女子背影,步向黑色星夜下的摩天高樓,似乎再走一步便有墮下的危機;畫中雖然只有4條柱子,但視之感覺若一排頂天立地紅柱,畫家方瓊巧妙地以柱相隔,把畫面一分為二,透視紅柱的另一邊,一塵不染的地磚無限伸展,彷彿天地無邊無際。不遠之處有一香爐,煙霧輕輕飄揚,與上空混為一體,朵朵白雲伴着藍天,仙女在雲端飛舞,仙樂繚繞。

這幅畫構圖、勾勒、填色精湛非凡,面相、衣褶、光頭、長髮、不同性別的皮膚,嚴謹精緻地表現質感,每一物件在平面狀態下栩栩如生,線條平穩柔軟,沒有寫意畫中的疾徐、行止的速度變化,但同樣富有線條力度輕重頓挫的變化,以及方圓曲直的方向變化,以微妙含蓄的筆性描繪,形神兼備美輪美奐,呈現中國畫工筆之秀美。

方瓊生於1987年,現為天津美院研究生,導師為李永文先生,是位文學碩士,現為天津畫院外聘畫家、天津美術學院中國畫系教授,李永文擅長工筆人物和風景畫,作品風格平易近人,散發着濃郁的西北風土人情。

藝術語境真誠細膩

常言道名師出高徒,也有高徒出名師。方瓊主修傳統工筆人物畫,雖不認識這女畫家,但從她創作的題材和筆意,相信她天賦澄明,心地清純。作畫之妙和寫詩相似,搜求於象,心入於境,神會於物,因心而得,意境融澈,不僅追求視覺形象的表達,更需善於抒發畫外之音,出聲音之外乃得真味。方瓊創作的作品,好幾幅我都喜歡,她能將主觀的思考融入佳作,寫貌物情發人深省。初望猶如停留在宗教的層面,再細細品味包含人生的所有。

在現實生活裏,人通常會權衡功利,無可厚非。其實名利均在身外,畫家應一心在繪畫本質上下苦功,找出人生理想和境界的空間。

不論是工筆寫實或是潑墨寫意,甚至是注入靈魂的抽象抒情,均必須做到不受誘惑的人格獨立。避免學術、人格、藝能在聲色犬馬中腐敗墮落。心無旁騖讓心靈純化,將功利分離於藝術之外,只有真、善、美才是審美的真諦,是深藏於內的文化精華。不知一絲不掛的背影,可否比喻世上的名利?歪風邪氣的主因?藝術和道德本相通,德國哲學家康德曾說:「美,是道德上的善的象徵。」讓道德觀念成為人的內在需要。

方瓊扎實的造型技法,融中西之長,真誠細膩的藝術語境交織着幻想和現實,而不逾其規矩,引人推敲處身躁動的社會,如何保持身心純淨不被奢侈浸染?讀她描摹深入細緻的佳作,恍如將夢停於靜謐的時光,隱逸在都市一隅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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