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6日
悲觀主義者難免遭受質問:既然活着是苦, 全無意義,現世是所有可能存在的世界中最差的(The worst of possible worlds),那何必要生存下去?卡繆便說過:人生和哲學首要的問題是:為什麼不自殺?沙特則認為:這問題沒有放諸四海的答案,每人都要自行找答案,自定存在的意義。
泰然面對失敗
有沒有悲觀主義者主張自殺的?未之聞也!39歲便一命嗚呼的李奧帕迪並沒稱頌自殺,認為「早死是福」的西勒努斯也沒主張自殺。當代羅馬尼亞裔、以法文寫作的悲觀主義和虛無主義作家蕭沆(Emil Cioran),甚至反對自殺。他提出:人面對痛苦、虛無,可做個「無敵的受害者」(Invincible Victim)。雖然他對人生和人性悲觀,但他仍不斷寫作,活到 84歲才死。
悲觀的好處是,面對失敗,巍然不動如山,因早已預期「可以失敗的必會失敗」。面對禮崩樂壞,不會氣急敗壞。「邦無道」時,悲觀可以是精神的解放,因毋須以卵擊牆也。明乎進步不是必然,心安理得,當下即是,無所牽掛,來去自由。
此所以悲觀的西尼卡繼續在政海浮沉,最終給暴君尼祿(Nero)判處割脈,安然而死,一如蘇格拉底。李奧帕迪21歲後繼續寫詩,李葛提悲嘆後依舊寫小說。悲觀主義者不會因為悲觀而無所作為。
叔本華喜歡養狗和吹長笛,並因此而備受尼采揶揄:什麼人竟可以自稱悲觀主義者而天天晚飯後吹長笛?尼采認為:喜歡音樂,就不是徹底的悲觀主義者。尼采亦對人間世和人類悲觀,他一生孤獨,與愛絕緣,最終瘋了,但他堅信人可「超越」至「人上人」(即超人)的境界,告別悲觀。
尼采忘記了,在古希臘,長笛奏出的是哀傷之音,悲慟之曲,如泣如訴,經常用於喪事,哀親人逝世,悲英雄殉義。古希臘人演出悲劇時,往往用長笛作伴奏。長笛,悲觀主義的樂器也!
撰文: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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