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26日
今年是德布西逝世100周年,藝術節邀請威爾斯國家歌劇院演出《佩利亞斯及梅麗桑德》,導演是他們的藝術總監David Pountney,由前任音樂總監Lothar Koenigs指揮,筆者看了頭場,即是3月15日的演出。
布景表面上看似「導演歌劇」那種一景到尾,實際是把多場的布景道具濃縮於一個鋼鐵結構中,這些包括森林、井、洞穴、塔、皇宮、戒指,甚至是死亡,與其說是布景,不如是在展現原著的不同符號。
歌劇開始時,導演安排梅麗桑德從一個膠袋內像蝴蝶般破繭而出,這個膠袋和裹屍袋無異,她的底裙也帶着血漬。戴上動物面具的演員入場,戈洛跟着他,然後發現梅麗桑德。
第三幕的「頭髮」一場,向來是麻煩場面,要怎做出頭髮從塔上垂下,又不會太荒謬或搞笑呢?Pountney的解決方法是讓3位女合唱團員,將她們的頭髮或假髮,在佩利亞斯身上擦又擦,卻不只是讓他吻到頭髮,還用頭髮撫摸他的下體。
別那麼純情
中場休息放在第三、四幕間,筆者覺得上半場Pountney的處理太「性慾」,除了上述的頭髮,梅麗桑德在第二幕更躺在地上,拉起裙腳,典床典蓆。第四幕的高潮,兩人表白後,導演要佩利亞斯和梅麗桑德開始性交,戈洛才出來殺死他。
完全是Pountney的改動,於是顯得第五幕中,戈洛懊悔錯怪他們,「他們只是像小孩般親吻」這一句像個笑話或大話。不過,要記得Pountney於2010年和港樂及迪華特合作貝多芬《費德里奧》演奏會版本時,把原劇保皇黨壓迫自由派的故事,反轉成革命派奪權後行暴政,就知道Pountney會透過倒轉劇情、逼出作者的真心話。在《佩》劇中,Pountney所說就似是「從頭就是性,別那麼純情」。
全劇結束前,台上再次出現裹屍袋,然後又有一個牛頭人出場……之後落幕。Pountney鋪出這種循環,把原本像是仙女般的梅麗桑德,想像成一隻妖怪,害完一家人後又害另一家,或是「黑色電影」中的蛇蠍美人(femme fatale),用性及嫉妒摧毀男人。
這個循環也填補了原劇中的空白,亦即是梅麗桑德身世之謎,因為戈洛發現她時,她失憶了,後來亦沒人知她發生過什麼事。不過,是「空白」還是「留白」值得細思,而Pountney「性慾化」的處理,則較像是把德布西的音樂,尤其是愛情爆發的一場,視覺化出來。筆者的異議是,梅麗桑德一直都這麼飢渴,也太有機心,太有目的地害人了。
想不到這次在文化中心大劇院,樂隊的聲響從極柔到極燦爛,都能清晰地從樂隊池出來。歌手陣容幾無弱點可言,男女主角Jacques Imbrailo及Jurgita Adamonyte外表及聲音俱佳。唱戈洛的Christopher Purves像一隻受了傷、所以猛烈地報復的野獸,話雖如此,戈洛應該是全劇最有血肉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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