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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15日

占飛 忽然文化

寵物殿堂雞不如狗?

人類愈來愈喜歡養寵物,尤其是現代人。無他,現代人居住在大城市,一方面認識許多人,另一方面又討厭與人交往。難怪已故法國總統戴高樂說的「愈認識人,愈喜歡狗」,得到現代人的共鳴。寵物,既可以作伴,以解寂寞,又沒有與人交往的種種麻煩。

寵物主人別自我欺騙的戲稱為「貓奴」、「狗奴」了,不能討人歡喜的小動物,很難成為寵物。雞便是最好的例子。現時全球有大約230億隻雞,比人類人口多3倍以上,供給人類肉食、蛋以及羽毛──雖然雞毛掃已不再流行。美國每年生產超過90億隻雞,而且大多數都已基因或配種改造,身體過度發育以提供更多肉,這些雞大多根本無法站立。

雄雞屢受讚揚

人工飼養的雞全是雌性,因母雞才會生蛋。小雞一生下來,便由專家分辨雌雄,名為sexing。雌性留下來,雄雞則提早上天堂,無謂浪費飼料,因雄雞不會生蛋,其肉雖也可吃,但味道不及童子雞和母雞,而且雄雞天性兇猛獨立。狗可以訓練,叫牠不吠,雄雞要大聲啼時,誰也沒法要牠不啼,為此雄雞無法成為寵物。

中國人將雞稱為德禽,來自《韓詩外傳》:「頭戴冠者,文也;足搏距者,武也;敵在前敢鬥者,勇也;見食相呼者,仁也;守時不失者,信也。」文、武、勇、仁、信,謂之五德。此文沒有說的是,此五德只有雄雞具備,母雞是沒有冠的,亦不勇武、不能鬥,天亮亦未必會啼。李賀詩云「雄雞一唱天下白」,毛澤東亦寫過「一唱雄雞天下白」,卻從來沒有詩人寫過「母雞一唱天下白」。

在男尊女卑的時代,女性只是「次等」人。在古希臘,男性是公民,有議政權,可出任公職,可當陪審員。女性不是公民,沒有任何政治權利。女性要到二十世紀才有投票權。在中國,讚揚雞時,當然也只是讚揚雄雞,哪有母雞的份兒?

大約12000年前,人類進入新石器時代,開始務農為生,並且馴養野雞為家畜。諾定咸大學(University of Nottingham)的動物考古學家(zoo archaeologist)娜奧美史姬絲(Naomi Sykes),專門研究雞的歷史。她指出:西方人最初發現雞並欣賞雞,並不是因為母雞的肉和蛋,而是雄雞的勇武好鬥。歷史記載:公元前五世紀,一名雅典將軍Themistocles率軍迎戰入侵的波斯軍途中,看見兩頭雄雞相鬥,讚嘆兩雞不為榮譽、不為食物、不為自由、不為保護妻兒子女等等,兩雞以死相搏,只是為了不肯讓路。將軍希望他麾下的士兵在戰場上也勇如雄雞,則何懼強大的波斯?

史姬絲認為,鬥雞的歷史遠早於養雞為食,而且不少新石器時代留下來的骨頭,都顯示各地民族都有鬥雞的習俗。現今,大多數國家都禁止鬥雞,只有少數國家仍保留此習俗。可是,不可不知,連美國也只在1836年開始禁止鬥雞。第一個禁止鬥雞的州是麻省,最後一個是路易斯安那州,還要在2008年才立法禁止。

喜歡欺負弱小

雄雞的喙相當鋒利,鬥雞用力一琢,可以直插穿對手的肺或心臟。但這還不是雄雞可以訓練來相鬥的主因,而是雄雞一旦發起狠來,會拚命攻擊對手,永不中途投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方肯罷戰,因而中國人讚揚雄雞有武德和勇德,雅典將軍讚揚雄雞好鬥。在西方,雄雞代表的是男性的雄風(Masculinity),難怪英文陽具的俗稱是雄雞。中國人卻戲稱未成年男孩的陽具為雞雞。

雄雞除了喜歡相鬥之外,也喜歡性騷擾和強姦母雞,欺負弱小。美國一些家庭在後園養小雞,當小雞成長到4至5個月大時,假若其中一隻是雄雞,麻煩便來了。雄雞會追逐、試圖強姦和攻擊其他雌雞,甚至攻擊人類(飛高啄人眼睛)和汽車。牠會不時高聲啼叫,與其說這是「守時不失」,不如說這是作戰呼號(War Cry)。許多雞主都無可奈何,只好殺掉或送走雄雞,只養母雞。

史姬絲還有一個有趣的發現。在英國,鬥雞盛行於新石器時代,到鐵器時代和被羅馬統治的時代,出土的遺骸顯示,遭暴力打死打傷的男性,人數減少了,但鼻骨遭打裂的女性,人數卻顯著增加。這能否解釋為:鬥雞興起後,男性少了互相毆鬥,卻多了回家打老婆?

撰文: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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