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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6日

薛興國 生命通識

花與花香的故事

美國的友人曾說,他路經一家花店時,看到櫥窗上掛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既然來了,何不買一束花送給心愛的人?別忘了還要買一束送給自己的妻子。」美國有婚姻專家曾警告那些愛玩婚外情的男人說,不要在不是節日裏胡亂送花給自己的太太,因為那樣會顯示出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或者是忘記了對太太重要的承諾,兩件事都會導致婚姻危機的出現。所以對於花店的廣告詞,千萬別理會,不然的話,婚外情就會露餡了。

在香港的花店,通常看到的大都是女士去買花,買的花多數都是回家插着看的。偶爾會看到男士進去,東挑西選的下不了決心,因為男士要買的,是沒有真花的「解語花」,希望送的對象能解讀他內心的心意。其實,熟記西方的花語,哪種花代表什麼意義,選花就不會太難。可是男士似乎只知道玫瑰花,卻很少注意玫瑰是帶刺的。香港花店賣的玫瑰,刺都被除掉了,不知對男士是好是壞?因為那會讓他們沒有了警惕之心。

走進花店,看到的都是各式各樣不同的花,並不會感到花香瀰漫,除非賣的花裏面有茉莉花或白蘭花。而能讓家裏客廳瀰漫着花香的,也只有過年那幾天水仙花盛開時才會聞得到。要既能看花又能嗅到花香,只能旅遊到有花圃或花樹滿園的地方。

有時候,花香雖然聞不到,但卻可以吃得到和喝得到。在香港,要喝花茶很容易,因為不少餐廳的餐牌都印有花茶的種類。要喝有花香的酒,除了桂花酒可以在超市買得到之外,其他像唐代詩文句子裏的「搗蓮花製碧花酒」、「採鳳李花釀換骨醪」、「酒用林花釀」、「採菊投酒中」、「秋摘黃花釀酒濃」,就很難得以一嘗了。要吃到花香,就必須到廣州去碰碰運氣,因為廣州曾經辦過迎春花宴,像橙花蟹、椒花鱔、桂花雞、牡丹鴿、桃花燴牛肉、杏花燴鴨丁和梅花鯽魚湯,就不知現在還有餐館在烹製否?

詩人寫的詩是花,哲人寫的哲理是花香。這話是德國思想家亞瑟.叔本華說的,他在《論世間苦難.論哲學及智力》(劉彤漢中譯,商務印書館)中說:「詩人用意象來展示自己的想像,意象來自生活、人的性格或境遇。他們調動意象,讓意象盡可能佔據讀者的心靈。故而,雖然賢愚殊途,才具迥異,人皆受詩人吸引。相反,哲學家展示的不是生活本身,而是從生活中提取的完成了的思想。惟其如此,哲學的讀者少之又少。詩人好比示人以花朵,哲人好比示人以花香。」

香港的詩人和哲人少之又少,所以很少看到詩人展示的花朵,更別說聞到哲人展示的花香了。山東作家張煒在《紫色眉豆花》(青島出版社)的代序裏說:「可能是散文的東西寫多了,詩的表達也就有了障礙。」看香港報刊的副刊充斥的都是雜文,詩人的障礙可想而知。看香港報刊的政論文章,充斥着的都是對政府和政敵的批評,哲思的障礙更是一望即知了。就這個層面來說,香港幾乎可以說是一處沒有花和花香的地方。

註:隔周二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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