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1日
新年剛過,大家也許還記得過年之前有一名8歲女童因為墨魚丸卡住咽喉窒息,送院後證實大腦缺氧,留醫26日之後終告不治。這是一件很不幸的意外。
異物吸入(Foreign Body Aspiration, FBA),也叫鯁喉,在現實生活中其實很常見,俗稱叫「落錯格」,本來食物應該去食道,卻落進氣管。這個形容其實非常形象。我們的氣管和食道就是前後兩條平行的通道,氣體和食物都會通過咽喉分別去到氣管和食道。當我們吞嚥的時候,咽喉下方就會有個類似蓋子的物體,叫「會掩」(Epiglottis),蓋住氣管入口,阻止食物誤吸入氣管,就不會「落錯格」。
當「會掩」的功能受到影響時,就會產生異物吸入,比如吃東西時說話、笑、不專注等,或者老人中風導致神經功能退化之後。小童和老人是高危人群,特別是小於2歲的幼童,不僅氣道窄細,而且習慣用嘴來感受整個世界,把所有能放進口的東西都會放進去,非常危險。
勿給幼童硬圓食物
FBA的表現也因食物的大小、跌入氣管的位置,還有患者本身的情況等而出現很大變化,可以從毫無症狀,到最常見的咳嗽、慢性感染性肺炎,再到緊急的呼吸困難、面容發紫,到完全暈倒甚至死亡都有。
這名8歲女童在小息時吃墨魚丸,期間鐘聲響起,其後女童暈倒操場。這就是屬於在FBA裏罕見但最嚴重的情形,圓形、大而具韌性的食物完全卡住咽喉氣管,無法說話咳嗽,缺氧,導致迅速暈厥。
其實類似的悲劇一直都有發生,威爾斯親王醫院過去3年就接獲8宗小童因嚴重FBA意外需要深切治療的案例,其中一名男童不治。
2003年5月,美國有小童因食用蒟蒻啫喱發生窒息意外,裁定製造商要賠償1600多萬美元,同年歐盟永遠禁止啫喱食品中有蒟蒻的產品出售。這次女童發生意外的學校即時停止售賣丸類食物,以防類似情形再發生,但其實更危險的、需要吸食飲用的「珍珠奶茶」,在華人社會卻從來沒有被禁止。台灣和中國都有吸入粉圓(珍珠)之後窒息死亡個案,日本每年過年都有年糕鯁喉的案例,剛剛過去的2018年新年期間,日本就有兩人因為年糕鯁喉窒息過身的。
其實只要是圓形、體積較大、有黏性、韌性的物體都有危險,比如花生、啫喱、年糕、魚蛋、膠球、氣球、提子、熱狗、西瓜籽等,這些我們都能禁止出售嗎?顯然不切實際。提高全民對FBA的認識和避免發生其實更加重要。
美國兒科協會(American Academy of Paediatrics, AAP)為了減少和防止FBA對兒童的傷害,給所有照顧者一些建議如下:
.硬的圓形的食物不要提供給小於4歲的小童,比如花生、硬糖果、堅果類、熱狗等;
.強調小童進食需要完全把食物嚼碎再吞下,切忌狼吞虎嚥,不能一邊進食一邊講話、大叫、哭、笑等,而且吃飯也要專心,不能一邊吃一邊玩或者跑(追着餵食的家長需要好好反省);
.小件物品、硬幣等避免讓小童接觸,也要留意年長的兒童給幼童一些危險的物品;
.小膠球、氣球也要特別提醒留意,特別氣球是非食物類鯁喉最常見的物品;
.建議家長、老師和其他照顧者參加學習簡單的急救法。
施哈姆立克急救法
我們的氣管都有自我保護的能力,當有「落錯格」的物體時,我們不自主就會咳嗽,用肺裏面的氣體把異物沖出。所以,當發現有異物吸入的情況,當時人還能說話、咳嗽的時候,就鼓勵其大力咳嗽,把異物咳出。如果失敗,一定及時尋找醫生幫助,確定異物位置,如果殘留呼吸道會有肺炎風險。但當發現嚴重鯁喉,比如不能說話、咳嗽、張口用力吸氣、臉色變青或藍,這種情況極有可能危及生命,馬上需要緊急尋找幫助。
根據美國心臟協會(American Heart Association, AHA)針對鯁喉的建議,在等待的過程中可以採取「哈姆立克急救法」(Heimlich Maneuver)。這是美國一位心外科醫生Henry Heimlich發明的,他2016年才過身,終年96歲。這個急救法數十年拯救了很多生命,就在他過世前幾個月還用這個方法救了跟他同住一間老人院的院友。
這個方法簡單說來就是用外力的方式擠壓胸腔,以助殘存胸部的氣體沖出氣管,把異物吐出。對幼童可以讓其面向下,大力在其肩胛骨中間拍打5次。如果無效,或是針對大一點的孩童或者成人,就從後環抱胸廓下方,往內上方向擠壓,連續5次,觀察氣道是否鬆開,可重複施行。要注意的是,如果當事人還能說話或者咳嗽,就要避免用此法,因為有研究顯示這樣會讓部分氣管阻塞變成完全氣管阻塞(註),切記不要胡亂使用。
如果當事人已經昏迷,就不要再嘗試其他任何方法,包括不用檢查脈搏,馬上進行心肺復甦法(CPR),擠壓心臟,希望保持大腦供血。倘若腦缺氧4分鐘,腦細胞便會開始死亡,心肺復甦法盡可能減少缺氧對大腦細胞的破壞,降低致殘致死率。一直堅持CPR等待急救人員到達,送到醫院可以進行氣管鏡取物,或其他氣道重建方法,但如果大腦長時間缺氧,就會有嚴重的後遺症或者死亡。
不能盲目用手指去扣患者喉嚨,這樣可能把食物更往下推。也不要嘗試使用口對口人工呼吸,因為通過口的空氣通道已經封閉,再吹氣進去不單不能增加氧氣,還有可能更把食物推後。
說了這麼多,始終還是預防勝於治療。對於高危的食物,比如蒟蒻、珍珠奶茶、花生、大塊年糕等盡量不要提供給幼童;將食物盡量切成小塊給咀嚼能力欠佳的老人。注意餐桌禮儀,避免在進食時高談闊論,特別是小童和老人,細嚼慢嚥,除了避免異物吸入之外還能增加食物的消化吸收。
註:Tan HK, Brown K, McGill T, et al. Airway foreign bodies(FB): a 10.year review. Int J Pediatr Otorhinolaryngol. 2000 Dec 1;56(2): 91.9.
撰文:倪明醫生_香港家庭醫學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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