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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20日

劉偉聰 北狩錄

優雅地佬去(上)

我知我知,連家母都嫌我煩,一再重複靜安先生的遺囑:五十之年,只欠……

然而長髮吻感的伊健明明只稍長我兩個月,卻已優雅地走到台前,為我們的退休生活籌謀打算。(男)人老了,不珠黃,卻變佬。「佬」於我一直只是漢語名詞形容詞,看完《列佬傳》,方曉得也是個描寫芳華閃逝的慘烈動詞。

《列佬傳》不是《烈佬傳》,但黃碧雲小姐看了,諒必不會皺眉,倒會會心甜笑吧。事情是這樣發生的,有兩位諸事作者取名「佬訊」,但嘜頭卻是魯迅的頭像,我自然注目,想「佬」「魯」同音異調,算是玩食字格的passing off,遙向樹人先生致敬吧。《列佬傳》一望而知寫的是一眾熟男,物傷其類,我不禁啟卷,喜見書頁間指點品評的正是人間眾佬的衣着打扮,沒有惡言,最多尖酸,然而甫寫到哥哥的情迷高踭鞋,寫到哥哥未滿五十而縱身一躍,芳華絕代,筆下卻款款深情:

「人生就是細水長流,淡淡的fade away,定必比只有一剎的burn out,蘊含更多的甜酸苦辣。所以,唔好死。願諸君優雅地佬去。」

哥哥如是,靜安先生如是,各以他們藝業璀璨的身前和灰飛煙滅的身後譜成綿綿傳奇,不僅天人永隔,卻是擺渡至一個跟眾佬絕緣的宇宙,讓我們呆在當下。To佬or not to佬?That is not the question!問題只在能否如佬訊所願:優雅地佬去。

「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裏斜陽暮。」

書上哥哥芳華絕代一章之前,佬訊寫的赫然是Albert Camus,就是歷史上那張豎起大衣領抽着煙的icon照,照中卡繆倥偬間回眸,彷彿笑問拍照者在影咩春天?而哥哥一章甫畢,接下來意想不到跳接的是佬味飛揚的林雪!敢挑林雪的wardrobe來寫,還要踵步哥哥之後,果然心眼瑩然,眾芳同列。若Camus、哥哥、林雪俱是佬的優雅,那種優雅想來不只是graceful,更是thoughtful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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