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14日
《詩經》〈大雅〉篇,有一首題為「板」的詩。首段是:「上帝板板,下民卒癉;出話不然,為猶不遠;靡聖管管,不實於亶;猶之未遠,是用大諫」。我斗膽撇開前賢(例如東漢的鄭玄)之註釋,用我的理解,試做白話翻譯。
鄭玄說:「板板,反也」。反什麼?應是指「反常」。但,單一個「板」字尚可以解作「反」。若兩個「板」字連在一起,只可以是疊詞,為的是加重語氣。不可能是反完又反,否則負負得正。或者,第一個「板」字解作「反」;第二個乃保持原來「模板」之意。「板板」者,與一向之「模板」反其道而行也。
我先抄一篇時人刊在一本《詩經今譯》中的白話譯文,給大家欣賞:「現在上帝反其常道,以致下民盡陷於病痛。你所說的話,都不合於理;你所作的一切計劃,都是短淺而沒有遠見。你的話,沒有聖人之道作依據,又不能實之以真心誠意。而你的計劃又欠缺深慮遠見。所以我才苦口婆心的勸告你」。在這裏,「勸告」的對象(所謂「你」)說是指周厲王。鄭玄在《毛詩箋》一書中解釋,詩的內容是「凡伯刺厲王也」。「凡」是一個「諸侯封地」,「伯」是封號。他認為這首詩乃是由「凡伯」所作,為的是向王上進言勸諫(刺)。
我的白話翻譯如下。王上喜怒無常,人民無所適從。若(向王上)說的話不恰當,心中趨向之目的,不會有長足進展。若欠缺了「以下稟上」應有的管束規格,則不夠誠謹務實。從而引致的後果是,話雖說了,遠遠未能去到本來想表達的重點。為此之故,讓我(詩的作者)來好好的跟你(你們這些大臣)諫議一番,教你怎麼樣應對王上種種「不正常」的面色、情緒及態度吧。
在詩中,作者接下來列舉王上四種不同的表現,逐一勸諫:他若如此如此,你不應這般這般。哪四種?曰「天之方難」、「天之方蹶」、「天之方虐」、「天之方懠」。「難」指「發難」,可以解作廣州話之「亂嚟」;「蹶」是失足,也就是有過失;「虐」是「暴虐」;「懠」是「發怒」。如果做臣子的見到王上有這些不善的舉動之時,分別須「無然憲憲」、「無然泄泄」、「無然謔謔」、「無為夸毗」。換言之,不可以:為虎作倀,或阿諛奉承,或視為戲謔,或逢迎諂媚。觀乎此語調,哪可能是諫王?橫看豎看,只會是規勸他的部下們不要火上加油。
(編者按:顧小培著作《25+必備 天然之食抗衰老》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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