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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6日

劉偉聰 北狩錄

古龍八十(中)

小時候的世界很小,屋邨的四壁和學校的四壁,另加上電視小熒光屏上的黑白和七彩,那便是眼前眼後整個宇宙。且家裏沒有書,或只有三兩本,全是姐姐留下來的,一是和合本《聖經》,餘即《楚留香傳奇.血海飄香》和《倚天屠龍記》第一二冊,全都甩頭甩髻,如非太無聊,恕不會啟卷。可小時候就是太無聊,和合本說的不是古今漢語,甚至不是人話,只有文獻意義,了無讀趣,卻曾因為看過《凶兆》之後,馬上回家翻書查探666的魔鬼寓意(噢!689和777,恕連和合本也不曾收載唷!),僅此一回而已。尚幸家母是戲迷電影迷,還領我看過許多電影,此中曾有古龍原著、楚原導演的《流星.蝴蝶.劍》!先看戲名,已夠喝一聲采!媽的!從前書名上怎敢有標點符號?還要是不知哪裏來的停頓號分隔號(dot!),不是一柄名字長長的劍,卻竟是一連串的literary metaphors:流星是生命一瞬,蝴蝶是世間美好,劍是俗世腥血無情!我絕對為之傾倒。

然而,那時看戲只覺熱鬧極了,煞是好看,谷峰是天下第一大幫首領孫玉白,岳華是孫左右護法律香川,宗華是頭號殺手孟星雲,井莉則是永遠大美人藍小蝶!

曾經有那麼一段日子,谷峰先生跟我住在同一小區,那兒叫美孚新邨,我們不約而同俱愛獨坐於已然逝去的臺梨園餐廳地下lounge area,同桌同食,卻渺相忘於江湖!噫!

後來又看過佳視版《流星》,孫玉白換上了更慈和的吳桐,孟星雲是一樣木訥的羅樂林,律香川換成了城府更深的劉江老師,藍小蝴卻是更美艷更簡單的魏秋樺了。電視劇篇幅長,是山水長卷,展覽殊繽紛,然而依然是dramatic,不是literary,惟待我讀到原著時,方曉得故事中人心之巧之詐之聰明,那時我還是初中未到!話說孫玉白算無遺策,左右手律香川早已覬覦大位,送絕色佳人予他侍寢,為的是男人最無防範一刻即在佳人玉體中衝鋒陷陣時!此時也,律香川操劍入室,要置孫於死地,孫未覺,卻忽爾一床下墜,下邊居然是一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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