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5日
植物學既有一種一名的規定,也存在一種多名的狀況,但絕不允許多種一名的現象,以免造成混亂。然而,藥材學卻允許多材一名,即把二種或多種基源的藥材取同一名稱。例如北芪包括來自豆科兩種植物(蒙古黃芪、莢膜黃芪),葛根包括來自豆科另兩種植物(野葛、粉葛)。藥材「石斛」一名之下最多基源,包括石斛屬的幾十種植物。
造成用藥失準
多材一名的理由,是把性味功效相同可替代使用的藥材統一稱呼。做法好像方便了臨床使用,卻有違常理造成用藥失準。因為每種植物個性獨特,藥材外觀、天然化學成分及入藥效果難以完全相同,最多只是相近。同名藥材即使某一功效十分相近,仍應留意其他功效的差異;即使所有功效均十分相近,仍應留意副作用的差異;即使藥材功效及副作用均十分相近,細心的醫師仍應留意劑量的差異。在訊息精細到DNA的年代,差不多先生的思維方式是時候作出改變。
防己是一個例子,說明多材一名不可取。粉防己與廣防己的基源屬於不同科植物,且天然化學成分分別太大(廣防己含天然馬兜鈴酸),故《中國藥典》一直把兩者分列為兩種藥材,但因為兩者均具利水消腫的作用,業界曾經長期把粉防己與廣防己等多個基源統稱為「防己」,以方便使用。方便使用的結果把廣防己損害腎臟的毒性也隱匿起來,直至1993年才被首次揭發。如果早實行一材一名,事件揭發一定會提早很多年。
難以統一管理
然而,《中國藥典》收載的500多個藥材名稱之中,仍有高達27%屬於一名多材,即一個藥材名稱之下有二種或多種基源,均定為正品。同名化雖然方便了替代使用,但忽略了同名藥材之間客觀存在的差異,包括天然化學成分、用藥有效性及安全性,結果扭曲了藥材及成藥品質的標準、每批產品的檢驗以至臨床用藥。
近幾版《中國藥典》亦顯示一材一名的修訂趨勢︰將五味子分列為五味子、南五味子;將葛根分列為野葛、粉葛;將黃柏分列為川黃柏、關黃柏;將金銀花分列為金銀花、山銀花,以及將鐵皮石斛從多種石斛分列出來。這些修訂的結果,令一個藥材名稱之下只有單一物種來源。
命名的基本原則乃一材一名,否則難以統一管理。一材多名屬於自然現象,可以通過人為規定一材一正名,即是一材一名;多材一名完全屬於人為規定,強調共性忽略個性,只要細心權衡利弊就會發覺不值得再維持。實行一材一名可以正本清源,阻力是自古以來的用藥習慣,現今涉及商業利益阻力尤大。實行一材一名是中藥現代化的一個發展方向。
作者為香港專業教育學院(柴灣)應用科學系高級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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