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4日
趁着聖誕假期跟家人到日本滑雪,回程時發生一段小插曲;由於搭的是夜機,午夜過後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在寂靜的機艙內,突然傳出「嘭」的一聲,我向聲音的方向望過去,數位空中服務員亂作一團,並隱約看到有人躺在地上。
上前了解,看到一名男士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面色蒼白,圍着的空姐有點不知所措。我本能地替那男士檢查呼吸脈搏,確定生命徵狀還在。雖然他的脈搏有點弱,但無即時生命危險;同時告訴空姐我是醫生,叫她們找個地方讓他側臥,以免嘔吐時影響氣道,並為他蓋上幾張毛氈避免失溫,再以枕頭把腿抬高以增加腦部的血液流量。這個時候,男士的太太已出現,他們是一對年輕日本夫妻,靠空姐的翻譯,得知男的沒什麼慢性疾病,但早前有些傷風感冒,吃了些藥,上機前在機場喝了幾杯日本燒酒!怪不得檢查他的呼吸時嗅到濃烈酒精氣味,可能就是感冒藥加酒精令他昏迷。
這情況若在市區出現就簡單不過,撥999叫救護車把他送到醫院便任務完成,但在幾萬呎的高空,還有數小時才降落,便得繼續照顧他。但在全無支援的情況下,若有不穩定的情況,可以做的又實在有限,何況有不少個案是醫生替病人作出生命攸關的決定,事後卻出現爭議,被病人或其家人追討。
再者,在國際航機上,我於香港的專業責任保險是否有效也是未知之數。有些前輩曾經提點,遇到這些情況還是不要表露身份,避免惹禍上身,自尋煩惱!但作為醫生,救急扶危是我們的天職,能力範圍內又怎能袖手旁觀?
想深一層,這關乎到我們身處於一個怎麼樣的社會,人與人之間是否存在信任。若伸出援手是會被咬、同情心會被利用,那麼見死不救、各家自掃門前雪便會是道德的標準。
半個多小時後,他的脈搏漸漸回復正常且慢慢甦醒過來。下機前,這對夫婦以日文跟我說了無數聲多謝,空姐也送上一個禮物包。踏出赤鱲角機場,氣溫雖然冷,但早晨的陽光仍是暖暖的。
作者為外科專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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