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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27日

陳頌紅 麗都美識

背對背擁抱

十一月去京都時,因為連續幾天在花見小路附近流連,無意中發現一間「漢字博物館.圖書館」。第一天去它剛好休息,於是第二天再去。

裏面有不同展區,以各種聽、看、觸、玩方法,體驗漢字。另外也有甲骨文算命、漢字歷史插畫,以及由五萬漢字組成的萬字塔等。對漢字毫不陌生的我們來說,這些似乎是小學生玩意。不過對於日本人或其他國籍的人,相信挺有趣。

那天離開漢字博物館時,在門外發現「年度漢字」選舉投票箱。我拿了投票紙,寫上了「和」字。政治的狠、網絡的瘋、人性的惡、人心的亂,生活在紛爭不斷、動輒得咎的社會,最渴望還是回到和諧共存的昔日。當一切可以用平和心境面對,所有人都能接受大家和而不同,那肯定會迎來更美好世界。

可是今年日本年度漢字,卻是跟「和」有點背道而馳的「北」。根據揭曉年度漢字的清水寺住持森清範解釋,單看字形,「北」就代表兩個人背對背而坐,互不理睬,無法握手(《說文解字》寫:「北,古之背也。」)。日本人選這個字,是因為北韓導彈威脅、九州北部豪雨成災,以及北海道馬鈴薯失收以致薯片一度停產等原因。不過森清範強調,「北」字並非完全負面,在佛教宇宙觀中,須彌山有東西南北四大洲,而北洲是「千歲樂土、長命之地」,所以也有正面意義。

翻看以往日本年度漢字選舉結果,很多勝出的漢字,其實都傾向負面。例如一九九五年的「震」、一九九七年的「倒」、一九九八年的「毒」、一九九九年的「末」、二○○一年的「戰」、二○○四年的「災」、二○一一年的「絆」,都顯示日本人不想記起未能忘記的痛苦和擔憂。日本人是自省性和危機感很強的民族,一個「北」字,大抵表達了他們對只能靠自己的深切領會。是的,當你只可以跟人背對背擁抱,那種摟着空氣的悲涼,其他人又怎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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