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9日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紅樓夢》二十七回,黛玉荷鋤「埋香冢飛燕泣殘紅」。然而遇上枯葉成山呢?
那日小花園有巴黎市府園林工,開車來填補地磚隙縫,忘記帶走一把黃色柄工具。貪玩試了試,很輕巧。準確來說,是把「推落葉帚」,作用是從四面八方,把水漥浸泡的枯葉推攏成堆,騰出地方施工。至於晴天時清掃練拳人踩踏的、鋪滿三色莖花壇的葉,便少不了巨型豬八戒鐵耙。大夥兒圍攏來看熱鬧;那出奇矮小的銀鏡園丁,教識了我們一個法文名詞 râteau——中文「摟耙」。落葉太厚難梳攏,矮子便得揹部「大風筒」;把凌亂散葉吹成一堆堆,裝小車運走。
赤橙金黃褐,誰也不必悲吟「葬葉詞」,起碼每晨練拳舞扇這五六十華洋越寮拳友,全都熟悉花園落葉的歸宿——米羅花園園西僻靜處,長年堆壘幾座漚肥小丘。前幾日修剪出大片殘花灌木來,即時現場開動碎枝葉機;「轟隆轟隆」,吵耳得很。可是瑞香、魯貝拉茵芋(Rubella)枝條,「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總護花」。粉身碎骨後,是再創功勞的。
巴黎城內堆有機肥,習以為常了,昨日壓腿,遙眺園西:喲,園丁扒開了漚肥小丘,零度下竟嘟嘟直冒熱氣。雲蒸霞蔚,煞是好看。昔日躬耕漢中平原,生產隊牲畜牛呀、豬呀,邊走邊拉下大灘熱氣蒸騰肥料來,便是這般好光景。儘管半世紀前,沒有誰曉得自家排泄物澆自家菜園子,是謂bio耶!
漚肥堆為什麼直冒熱氣?搞不懂,特地翻了篇美籍華人引進美國秸稈處理新技術報道。這家山東企業,利用北方作物收割後剩的廢料秸稈,加進專門處理秸稈BA菌種;可使24至72小時內,秸稈與糞便混合肥堆,溫度急升,充分腐熟。幾周後溫度下降至38度左右。「好氧菌」使土壤變得疏鬆柔軟。出來的數碼微生物有機肥綠色產品,美觀、耐儲、口感鮮。咳,我們當農民的歲月,可惜它未發明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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