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8日
香港打工仔出名工時長,尤其是保安、飲食、物業管理等行業,當中還有種職業年中無休,卻甚少受到關注,那就是每個家庭裏的主婦。
來自四川的劉雪蓮於15歲離開老家,成為一名「深漂」。婚後由職業女性變成全職主婦,去年又因小朋友而隨丈夫搬回香港,生活上的轉變曾經讓她覺得無所適從。最後這位主婦在廚房找到自己的小天地,靠一手四川菜從自家廚房煮到人家的廚房,成為一位名副其實的家廚。
四川、香港相隔甚遠,生活習慣大大不同。除了居住環境、學校、語言,飲食上亦要重新適應。雪蓮笑言:「在老家,我們早上起來就會吃重口味的香辣、麻辣米粉,就像你們喝咖啡一樣,能讓整個人精神抖擻。可是香港的米粉大多是番茄或清湯,所以出去吃飯時,我都會帶着自己炒的辣椒醬,吃東西時自己加一匙進去。」
為了快點適應香港的生活,雪蓮做過很多工作,包括個人護理產品和米線連鎖店,不過始終找不到滿足感。先生見太太喜歡下廚,自家製的辣椒醬也不錯,就建議她試試做私房菜。「一方面我會有點否定自己,不禁想:別人會喜歡我炒的菜嗎?但在吃這一方面,我的確能找到認同感。每次端出自己煮的菜式,看到老公吃完時,我會特別開心。」抱着嘗試一下的想法,雪蓮由先生的朋友開始,再加入網上私房菜平台MobiChef,慢慢開始了兼職私廚的新生活。
為家人練廚藝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小時候爸爸媽媽落田,六七歲的雪蓮就和哥哥在家裏準備飯菜,有時候還要送到田裏。「不能用學這個字,就是自己摸索。記得小時候煮粥用的是大鍋,我們不小心把火柴放到鍋子裏,結果煮了一鍋火柴粥,最後還吃掉了。」雪蓮回想道。長大後,哥哥成為廚師,她就在旁邊偷師。加上婚後希望家人吃得健康,雪蓮的廚藝更是突飛猛進。
現在為了支持太太的事業,丈夫每逢放假就會化身助手,跟着她上門做私房菜。夫婦一個主外(與客人溝通),一個主內(在廚房煮菜),合作無間。不過兩個人一起工作難免有磨擦,對此雪蓮說:「老公在語言、溝通、表達這方面比我強,但是不會煮菜。有時候我會覺得他洗菜洗得好慢、怎麼會這樣洗,又不知道他洗得乾不乾淨。但有了磨擦自然會溝通,溝通一多,兩個人的感情亦會更好。」
由第一次上門做私廚,煮到客人的電磁爐過熱,以為弄壞了他們的爐具,到最近和皇家太平洋酒店合作,推出為期兩個月的四川菜自助餐。因為私廚的工作,這位家庭主婦愈煮愈自信。剛認識Fanny(孫曉欣,MobiChef創辦人)時,雪蓮對於出去面對陌生人,心裏其實有點抗拒。「我會想得特別多,怕不知道跟人聊什麼,擔心說的話會不會不好。現在至少膽子會大一點,有什麼就說什麼。」
看到媽媽變得不一樣,開心的還有女兒。「以前當家庭主婦不會化妝、打扮,現在要出去工作,不可能素顏或穿得邋裏邋遢,一定要把自己裝扮得好一點。女兒見到就會說媽媽好漂亮。她在學校也會跟朋友說媽媽是做私房菜的,跟其他小朋友的互動多了。女孩子始終有點害羞,以前比較被動。我發現我開始做私房菜後,我跟女兒說媽媽今天有客人過來,或我要去哪裏,她都會體諒我,又會跟大人打招呼。」在家裏包餃子、搓麵糰、擀麵皮時,女兒又會幫忙,食物成為一家人的樞紐。
農村菜家鄉味
講到四川菜,大部分人的第一想法就是麻、辣,不過雪蓮說四川菜其實亦有很多不辣的菜式。為讓客人認識更多地道川菜,菜單中就有不少香港少見的四川菜。
廣東小菜有各式各樣的蒸肉餅,四川住家菜則有粉蒸肉,是川渝地區的主婦們都會做的菜式。以醬油、薑、蒜等醃過的五花肉,加上雪蓮炒香糯米、大米、紅花椒、辣椒乾後再打磨而成的蒸肉粉,微微的辣味更能帶出肉香。五花肉下可以墊上各種根莖類蔬菜,她就喜歡用南瓜、番薯,吸滿肉汁,軟滑不膩。
另一道甜而不辣的夾燒肉更加顛覆了客人對四川菜的刻板印象。「四川有一道菜叫鹹燒白,就是你們的梅菜扣肉,而夾燒肉就是甜燒白。夾燒肉是我老家的傳統菜式,每逢辦喜宴、請客時才會做,我在香港從未見過。」五花肉中夾有自家製的紅豆沙,底下則有浸泡4小時的糯米,蓋上荷葉後蒸熟,最後淋上家鄉的紅糖漿,豐腴甜糯,入口即化。
近年四川餐廳如雨後春筍,雪蓮就指香港的川菜味道上不會差太多,反而是某些食材遍尋不着,例如源自其老家旁另一四川城市南充的南充粉,此米粉比港人常吃的米線幼一點,但入口的質感更滑,是四川人都知道的美食。
四川人還愛吃「滑捋捋」的涼粉。在香港找不到現成的四川涼粉,雪蓮乾脆叫伯父從家鄉寄來原材料,自己動手做。「四川涼粉不是特別難做,材料很簡單,就是豌豆粉跟水兩樣東西,比例是十斤水一斤粉。水滾起來後,一邊倒入先用冷水調開的粉,一邊要不停攪拌,因為豌豆粉就像生粉,有埋芡的效果,攪拌不勻就會結塊。」加上自製的辣椒醬、麻油,家常便飯之所以美味正是因為「煮」婦的手工。
撰文:陳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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