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30日
姜白石詩「小紅低唱我吹簫」,男女相契弄月吟風,神仙眷侶耶。巴黎生活30多年,還是頭一回見熟稔的夫婦,並肩吟詩。是咏芳鼎輔,以「停車坐看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中法雙語,開始了「四小豬七十芳華」朗誦。
壽星女陳重馨/綠騎士,法文讀法國詩人艾呂雅。基督教救世軍當義工的法國夫婿Jacques,選讀《聖經.雅歌》;以百合小鹿佳偶,比喻對主的摯愛。多數朋友,並不朝夕騁騖書林。可第一次當眾讀古詩,並不似想像中緊張受刑嘛。不就是在自己座位站起身,讀杜秋娘《金縷衣》麼?從前香港當護士的翠雲,那麼害羞的一個人,大着膽子拿張手抄花紙,「祝四位豬姐姐生日快樂」之後,清晰讀出「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餐館退休多年的慧玲,除了送我們一箱甜柑;大大方方讀了「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生日誦詩,是我和綠騎士大膽倡議,卻非心血來潮。中國大陸與香港學生吟誦古詩熱,早有耳聞,惟是「屏霸女狀元」就算了。這群主要從香港來的女友,既是自寫自編線裝自印了4本散文集,何不也試一次詩朗誦?接到網上提議,眾人忐忑不安,上網尋覓最易讀的五言七言、絕句律詩,生怕到時讀錯字──不打緊。重溫幾十年前先生教過的,就是對漢字瑰寶千錘百煉的一次致敬,不是嗎?
昔日大陸教高中數學的周老師,聲如洪鐘;與北京同仁堂醫院的鄭醫生,一起讀「鳳凰台上鳳凰遊,鳳去樓空江自流。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地老天荒。「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則是激勵朋友們健康上進,「80、90歲,再來讀詩!」
美麗紅裙自剪裁的司儀茱莉,中法文朗誦薛濤《牡丹》。吐字清朗,感情充沛。我則選了宋朝才女軍妓嚴蕊。身陷溷濁,心嚮自由:「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遺憾我們沒有戲劇演員之才,傾訴吐露女子千百年前的冤屈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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