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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28日

聞一浩 藝文評論

台北看《靜/止》

看了台北國家兩廳院的「舞蹈秋天」節目之一,高谷史郎的《靜/止》,一個視覺元素厲害、劇場風格精緻及精準的高水平作品。高谷史郎既是日本跨媒界藝團「蠢貨」(1996年香港藝術節採用的名字,台譯「蠢蛋一族」)的創團成員及現任藝術總監,也一直有以個人名義發表作品,創作於2015年的《靜/止》便是其中之一。

高谷史郎的《靜/止》以時間為演出的核心。時間無形無聲,他便利用動靜、動作時間錯置等之間的差異與對比,讓人強烈感到時間的「存在」,坂本龍一極簡的音樂巧妙配合,叫人看到在舞台上可以如何呈現「時間」,更同時突顯了空間。乾淨清明、空闊的舞台猶如一件裝置藝術作品。

舞台上一開始只見到一張長枱和三張椅子,枱上面擺了餐具,驟看以為是在台後垂吊下來的長形白幕(後來才知是白光打在台後),強調了舞台上的空間深廣,台上空無一人,沒有任何的動作或移動,彷彿某個凝住了時間的堡壘(空間)。

動靜之間感受時間

然後,如耳鳴般的低頻聲音響起,在劇院內迴盪,舞者悄然地走到舞台中間,緩慢的腳步在舞台上掀起一陣陣的波紋,才發現台面是個淺水池。當舞者「進入」舞台,便打擾了靜止的空間,那水波一動,觀眾便立時感到時間的存在,和時間的「移動」。

真人舞者以外,高谷史郎又安排了微型攝錄機即時攝取影像,再放送至那白光打着的後台。

攝錄機先由高空慢慢降下,然後又慢慢地向前滑動。隨着一件件的餐具影像打到白光範圍,觀眾又再感受到時間的移動。高谷史郎巧妙地藉着這些動作和影像,叫觀眾感應那無形的時間。

滑行的攝影機不僅突顯了時間的存在,也為觀眾提供了另一個角度看舞台上的一切,遠在舞台桌上的餐具,又或者舞者的細微動作,都透過攝錄機放大到觀眾眼前——我們在平視舞台的同時,又見到俯瞰舞台的景致。在純白與透明的刀叉杯碟之間,忽爾看到幾個紅艷的蘋果,視覺的刺激又引起了時間的感應。

高谷史郎又利用攝錄機製造錯覺,俯身枱上的舞者忽然變了彷彿在下墮的人。而利用攝錄機的即時拍攝和放映,製造真人舞者與投影中的自身同步又不同步的有趣時空,在舞者的動作一致與差異之間,我們感受到「時差」與空間的歧異。看高谷史郎的訪問才知道他把即時拍攝的影像與預先錄影的舞蹈片段,交替並置,再與現場的舞者同步放映。

演出中有一段乃舞者直面觀眾,念出如詩般的獨白,首句便提到空間與時間的關係:「何方」總意味着「何時」。而《靜/止》的確點出了時間與空間兩者密不可分的關係,也展示了現場演出與攝錄影像之間的可能性何其多。不論在題旨或技術的層面,都給人不少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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