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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12日

繆美詩 女播天下

現實版一念無明

葵盛東邨發生了現實版《一念無明》悲劇。侍母至孝的年輕人,弒母後企圖跳樓自殺。這位多年來辭去社工工作來全職照顧年邁母親的兒子,送院途中曾向警員表示「照顧老人家好大壓力!」坊間不少人猜測他到底是因照顧壓力下情緒爆煲,抑或本身的抑鬱症發作犯案。然而不論精神失常是雞還是雞蛋,照顧者承受沉重負擔都是不爭事實。這已是本港今年內第三宗疑因照顧患病親人壓力爆煲引發的倫常慘案。電影版《一念無明》勇奪多個國際獎項,備受世界矚目,現實版的《一念無明》,能夠以真實的血和淚喚醒社會多少的反思?

我可以想像照顧不能自理的長者也一如照顧初生的嬰兒,是全天候的使命,那種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的身心俱疲,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當然,兩者有本質性的分別,小嬰兒每天都在成長進步,一天比一天獨立,照顧者再筋疲力竭,前路亦有希望在盡頭,沿途亦有很多精神上的回報。然而老人家的各種功能大方向都在走下坡,身體心智都在衰退之中,照顧的擔子只會愈來愈重,幾乎無法看到任務的盡頭,鮮有改善難有出路,心理上再多正能量也會長貧難顧。

根據進化論,幼兒長得可愛趣致,正正令成人心甘命抵照顧庇護,所以看見幼嬰想呵護照料是人類本能,小BB就是屎屎尿尿都特別可愛,嬰兒獨有的BB香,只會叫人母性大發。相比之下,老人家沒這優勢,他們成人的體重、體形令護理增加困難,老人家失禁是噩夢,沒有人對「老人除」趨之若鶩,日常照顧工作不免充滿厭惡。總言之,老人家很少能像嬰兒一樣有融化旁人的能力,令人心甘情願仆心仆命,這是生物間冷酷的真相。

儘管如此,身邊不少朋友仍真的盡心盡力親自照顧年邁且病重的雙親,有的在工作上放自己一個悠長假期,更有辭職侍奉在旁的,既是出自愛,也是要報答養育之恩。這種孝心固然令人尊敬,只是實際的責任到底不輕。有從事安老行業的朋友,多年來親見許多孝子賢孫對把照顧年邁家人的責任送到安老院而感到自責歉疚。但在老人家各種機能不斷衰退下如何因應其改變的需要來全天候兼全方位進行照料,確實是艱巨的挑戰,也是一項專業。照料長者除了要有心有力,同時也要有很多專業技巧和知識。小城的護老服務,質量均確要提升,家人有需要時也得及早尋求適當支援,要記得只有保存了自己,才可以照顧到身邊的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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