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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26日

顧小培 康和健

大欲存焉

又快要到吃大閘蟹的時節了。報載,預計今年捕得的數量,比較過往會少三分之一。加上去年大閘蟹的品質出了事而稍滯銷,看來這個年度的價格大概會上升。然而我有朋友已是急不及待,等着要買來吃。以他來說,大閘蟹的蟹膏乃是天下美味,不作他求。怎麼好吃法?他說,一下子咬進口中,就讓它留在那裏,捨不得吞下去。

《禮記》〈禮運〉篇:「何謂人情?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弗學而能。」這七種情,乃是天生的,不用學也會有;儒家提倡「以禮治之」。佛家則針對「眼、耳、鼻、舌、身、意」所產生之「欲」,勸人將其抑制。凡此種種,是所謂「七情六欲」。大閘蟹蟹膏在口中的味覺,應屬舌欲。古人只能見眼、耳、鼻、舌、身,故將見不到的「意」,分而作為另一欲。其實,眼、耳、鼻、舌、身之欲,也是「意」,也屬腦中操作及由神經系統管轄,惟其見於外表而已。

上述〈禮運〉篇再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將飲食與性交剔出來,另稱之為「大欲」,可真有點道理。因為這些欲,超乎「感官享受」的程度,去到「缺之不可」的地步。談到這裏,不能不再一次罵一些宋儒迂腐,累人不淺。例如程頤,他針對女性說「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於是害得後世不少婦女陷入絕境。女子也有性方面的渴求,尤其是新寡,嘗過滋味,你叫她守一世,每天晚上咬碎銀牙,到頭來,充其量只給她立一個貞節牌坊,可真是折磨。除了「欲」的壓抑,還可以有現實帶來的缺失。在古時,女子差不多完全沒有工作和賺錢的機會,丈夫一旦去世,連吃飯也成問題。改嫁亦屬失節,萬萬不可。於是引致相反效果:窮而無助的女子,每每被售為娼。不要說守節,連守身也做不到,豈不是諷刺?

或者說,那是古時才有的事,今天都解放了。不見得。中東甚至印度,可能尚有些地方的女子處於水深火熱之境。然則西方及其他「開放」地區,該沒有這類非人待遇了吧。更不見得。君不見,天主教尚有嚴厲celibacy(禁欲)教規,修道者不准涉及性行為。但不是每一個神職人員都能超凡入聖的。畢竟「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你曾見過神父不吃不喝的嗎?因而導致的(壞)後果,比比皆是,屢有聽聞。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25+必備 天然之食抗衰老》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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