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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12日

林艷虹 熒幕焦點

韓國維權電影 光影力量對抗不公義

韓國電影業不斷創新求進,既有充滿官能刺激的《屍殺列車》和《惡女》、輕鬆喜劇《青年警察》,也有高舉民族主義的《軍艦島》。近年出現一系列「維權」電影,以歷史、社會時事為題材,向政府和大企業怒吼控訴,近期的《逆權司機》又是另一部有可能改變現實的作品。

這些故事除了揭示社會荒謬,也見到一班韓國電影人和主流明星伸張正義、敢於發言,而對抗強權、爭取公義的不一定是社運分子或專業人士,即使一個普通師奶、的士司機或演員,也有能力為自己爭取應得的權利,為國家民主自由發聲。

《千年鶴》導演林權澤是韓國電影發展路上極重要的人物,他曾在電影改革運動發起時表明:「為了保衞本土電影,我們甚至可以去死。」

1999年,為了抗議韓國加入世貿組織,開放外國電影配額,韓國電影人發起大規模示威遊行,林權澤、金基德等多位知名導演更剃光頭在漢城國廳、光化門等地靜坐抗議,史稱「光頭運動」,迫政府正視本土電影發展,再加上修訂《電影振興法》和成立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等,讓韓國電影走上了高速發展的道路,於今天亞洲電影市場穩佔重要地位。

影帝一再發聲

成功爭一口氣後,韓國電影人幾乎什麼題材都敢拍,拍了還能播,譬如《無聲吶喊》、《逆權大狀》、《逆權師奶》,以至近期的《逆權司機》,這些揭示社會弊端的敏感題材電影,無論口碑或票房都有好成績。

提到維權電影,不得不提韓國國民影帝宋康昊,他沒有金秀賢帥氣,不像宋仲基般細嫩,他腰圓眼細,主演的電影卻屢屢創下票房佳績,只要是看過他電影的人,都被他的演技折服。

最令人敬佩的是,他不怕被封殺,曾公開抗議政府處置「世越號沉船事件」不當,更表示:「記憶有時候會成為苦痛,有時候也會變成祝福。就像《逆權大狀》中勇敢鬥爭的主人公被歷史記住一樣,我們也會記住『世越號』的苦痛。」

宋康昊早年憑楊宇錫編導的《逆權大狀》奪得第35屆韓國青龍電影獎最佳男主角。電影內容以已故韓國前總統盧武鉉的前半生為藍本,八十年代初,正是南韓人民為自由民主鬥爭最激烈的年代,宋康昊飾演一位因窮家出身而重視金錢的勢利稅務律師,因為經歷釜山的釜林事件,令他目賭極權對年輕人極端殘酷及不公的手法後,他意識到民主與每個人切身的關係,決定為他們辯護,改當人權律師,為種種不公義案件發聲。

籲人勿忘歷史

《逆權大狀》當年在韓國錄得1137萬入場人次,不過,近期上映的《逆權司機》,同樣由宋康昊主演,在韓國上映19日即衝破千萬入場人次,榮登當地史上十大最賣座電影之一,超越去年話題作《屍殺列車》在韓國上映時的1156萬入場人次,至今韓國總票房衝破800億韓圜,成為本年度最賣座電影。

電影能夠於韓國獲得票房佳績,主因是近年南韓政府貪污、權力鬥爭問題嚴重,促使大家更關注民主與政治事務,而《逆權司機》再提醒人民珍惜得來不易的自由,希望年輕一輩勿忘歷史。該片改編自光州事件,講述宋康昊飾演一個平凡的士司機,因接載一名德國記者到光州,意外見證韓國1980年的光州民主化運動,並協助將政府武力鎮壓平民的真相公諸於世。

該片中的德國記者原型是Jürgen Hinzpeter,當年他得到一名化名「金四福」的的士司機相助,把1980年光州事件製作成紀錄片。2003年光州事件正式得到平反後4年,Jürgen Hinzpeter在首爾接受「第二屆宋建鎬新聞獎」,在得獎時表示:「我唯一的想法是和世界分享我親眼目睹的真相,如果不是那位勇敢的韓國的士司機『金四福』和眾多無私奉獻的光州年輕人,這部紀錄片將永遠不可能公諸於世。」

這番感言令導演張勳把這個故事搬上銀幕,可惜Jürgen Hinzpeter去年病逝,未能親睹本片,至於那位勇敢司機的真正身份一直未被確認。南韓總統文在寅在上映期間與Jürgen Hinzpeter的遺孀一同觀看,映後他透過總統府發言人表示:「當年民運的真相尚未被完全揭露,而這個絕對是我們作為後人的責任。我相信這部電影可以做到這一點。」

成功改變社會

由這類跟歷史、社會題材有關的電影票房,已可知道韓國人對相關題材的作品有多重視。他們為良知、自由民主、人權抗爭到底,屢見不鮮。這因為韓國司法制度保守和封建,引起很多不公、誤判的案件。很多導演和編劇充滿使命感,並以電影的方式關注社會,把一些被社會忽略的案件搬上銀幕,試圖改變社會。比如2011年上映的《無聲吶喊》,以光州一所聾啞障礙人學校中性暴力事件為藍本,成功改變韓國立法,影響深遠。戲中飾演美術教師的孔劉,發現校內有學生遭到校長及老師性侵犯,聯同人權組織義工將學生帶走,作出控訴,以為可以將禽獸繩之於法,審判過程中卻面對官紳勾結、法律漏洞,孔劉與學生更被反指串通誣陷校長和老師。

追溯當初,原來孔劉服兵役期間,閱讀上級送贈的小說《熔爐》(《無聲吶喊》原著小說)而深感震撼,他無法相信居住的地方會發生這樣的事,退伍後他親自撰寫了27頁的計劃書,向電影公司推薦,讓人得知這個被遺忘的社會事件。

明星參與、主流報道增加,電影上映後在韓國引起極大迴響,連當時總統李明博也有留意。最後國會和警方再次調查及翻案成功,令真實案件中一名63歲金姓教職員由判緩刑獲釋,被改判入獄12年。電影更令人重新關注到殘障人士的權益,增加社福機構的透明度,促使韓國政府修改法律等等。

另一方面,韓國電影人亦敢於挑戰大財閥,包括紀錄片《貪欲帝國》和電影《另一個承諾》揭示三星企業的勞工哀歌,以及大集團如何用錢、勢力遮掩醜陋。

類似的勞動階級的故事還有《逆權師奶》,寫大型超市的女工被公司無理解僱後與大集團抗爭,為自己掙回一份尊嚴與權益。故事源於南韓政府在2007年實行《非正規勞工保障法例》,規定僱主必須將工作滿兩年的臨時工轉為正式員工身份。這觸發E-Land集團旗下的超市與零售公司解僱了逾900名臨時工,將原來的職位外判,超市員工對E-Land的無理解僱非常憤慨,於是罷工抗爭。

韓國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多不勝數,電影人對社會的關切,勇於發聲的精神,令業界百花齊放,未知香港影壇又能否爭一口氣?

撰文:林艷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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