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8日
我加入輔導組後,輔導情緒或行為有問題的同學,每每遇到挫折,都會氣餒。但每次跟校長傾談,他都提醒我留意他們的家庭背景,有些是很可憐的,不要單看他一兩件事而判斷同學。從他的說話,我看見憐憫,所以有些同學可以重讀,再重讀。直至現在,我遇到有問題的學生,都不會放棄,只覺得他們很可憐。校長能完全記憶所有同學的名字,連他們有多少兄弟曾就讀本校,也娓娓道來。我奇怪他怎會記得同學的名字,他常說,學生不是一個編號,而是有感情的人,你對他們也應有感情,記得他們的名字是第一步。
觸動憐憫心
高級程度會考未廢止時,入讀中六和重讀中五是非常困難的,也是邊緣學生的大比併時刻。有時根據學校準則收生,會有很多曾為學校服務的同學都不能回來。他們知道校長容易憐憫的性格,一些已轉校的同學,也經常回校打籃球,穿着其他學校校服在本校溫習等,還要特別讓校長看見,以觸動他的憐憫心。如此,他會拚着被教育局責怪而多收學生,我知的最少收過警告信。這真是「君子可欺之以方」,但也反映出他對同學的情感。
其他事情都顯出他關懷同事及同學的心情。校長離世,若不是同事、同學說出當年校長協助他們,真的不知道原來他為我們做了很多事。某年有位同學父親突然離世,校長讓他繼續學業外,還另外聘請他工作,以支持家庭生活。其他如協助同事延任,留學或移民時保留教籍等,校長都沒有邀功。斯人逝矣,再思其德,才自知身在福中而不知福。校長退休後,有次到教員室找我,竟然在教室門外按對講機呼我的名字。我走到門外奇怪的問他為何不直接入教員室。他說已經不是校長,應該遵守見老師的規定。我心來了一陣難受說:「你永遠是我們的校長,不必按這些規矩。」他似乎從不受名利毀譽所影響,律己嚴,待人寬,更表現在他的行為上。一般情況下,我約校長聚會,他都樂意出席,有次邀請他試酒,告訴他是名貴的酒。校長反而堅執不去,事後才知道,修士要守貧,太名貴的酒,不適合。
某年進了醫院,我很擔心他心臟有事,他說一切已交給主。直至臨終前,也是說同樣的說話,一切仰賴主。他一生不苟言笑,謙虛有禮,口不出惡言,認識三十多年,從不說是非。青年時,英俊聰明;老年時,慈祥可愛。終生待人以誠,一切信奉上主,堅守規誡。
相信校長自己也不曉得,他待人處事的態度,成了學生的榜樣,也成為聖芳濟精神的象徵。我一生很幸運,能遇到萬中無一的教育家。
作者為孔聖堂中學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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