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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2日

伍懷璞 易經三才

卡爾榮格「解夢理論」

執筆時快到農曆七月十四日,有人怕黑,有人怕噩夢。本欄上期簡述了弗洛伊德的「釋夢理論」,以示偶爾出現鬼怪之夢,其實不用驚怕。今期,筆者再以中國文化的「象思維」方式,以及卡爾榮格(Carl Gustav Jung)對夢的研究,簡析夢象。

夢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從羅馬時代開始,理性且受過教育的人們,對夢的意義採取輕蔑的態度。直到上個世紀,由於弗洛伊德、卡爾榮格、阿德勒等學者,對夢進行了科學的解釋,人們對夢的態度才發生改變。心理學家曾通過「快速眼球運動」實驗發現:如果一個人活到75歲,那他用於做夢的時間至少達50000小時。另外,科學研究還發現,動物同樣也會做夢。

夢是「看」象過程

本欄上期分析了,甲骨文「夢」字是一個會意字,其整個字意為:人臥床而眠,用手指目,表示睡中所見,即為夢。十九世紀中期,科學家發現人在「快速眼動」(Rapid eye movement, REM)睡眠階段時做夢。正因為夢是一個「看」的過程,即是一個在意象庫中挑選、組織、編排意象的過程,所以做夢時才要「快速眼動」。

據有些統計顯示,在70%至80%的鮮明夢境中,眼睛是在追隨夢境中的圖像而動的。當然,夢同樣發生在「非快眼動」(Non-rapid eye movement, N-REM)睡眠階段,此時的夢更多的是理智的、概念化的和現實的。

弗洛伊德也曾說過:「夢中大部分的經歷為視像,雖然也混有感情、思想,以及他種感覺,但總以視像為主要成分。」由此可見,夢的工作就是將抽象的概念轉換為視像。

夢是「象徵性」意象

那麼,「象」究竟是什麼呢?其第一層含義應是「物象」,如中國古人所講:「凡有貌象聲色者,皆物也」,「天下之物,皆象也」。而對物象進行模擬產生的一種象徵性表達,則是「意象」。這種「象思維」是中國人的獨特思維方式,黑格爾就曾說:中國古代思維具有象徵性。「象」在思維中的地位和作用不容忽視,老子概括道:「執大象,天下往」。

夢境展示的正是象徵性的意象,而不是寫實的物象,如中國最著名的夢有關文章:「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此「莊周夢蝶」故事中,由於夢境太過逼真,以至夢者醒來都不知道自己是「莊周」還是「蝴蝶」了。夢境像一幕幕情景劇,每一幕都有許多舞台畫面,當夢境被回憶時,這些畫面被定格,表現為一幅幅圖像。這些來表達夢境的意象即為「夢象」。夢者的大腦中儲存着大量的意象,當它們被選擇成為勾勒夢境的「元素」時,就變成「夢象」。

故此,筆者由以上理論總結的是,如稍怕神異鬼怪者,日常生活中,宜少接收一些驚嚇性和負面性的圖像和資訊。但「治本」之法,是要了解噩夢的發生,其實大多數是正常的,不值得恐懼,這因如在夢中見到鬼怪,也不一定是鬼怪,只是弗洛伊德所指「做夢機制」四過程:一、凝縮;二、移植;三、表現和四、加工後,所產生的一些不合理性或神異鬼怪的「夢象」(上期詳說)。當然,不尋常的怪夢是有的,但不多,有機會再談。

夢象是「情感表達」

古人說:「夫象者,出意者也;盡意莫若象」,意識世界需要依靠象,藉助象徵才能表達出來。在夢境中,事物的原形已看不到,表現出來的只是象徵物。象徵物與原形不同,但兩者在形象或性質等方面又必須有一定關聯,這樣才能用象徵物表現原物。中國的解夢書中,很多都是以「五行理論」為依據,正是這原因。中國的「五行理論」中,用木、火、土、金、水五類事物作為最基本的象徵物,如以「木」象徵生發、生長等事物或現象,以「火」象徵上升、溫暖,以「土」象徵承載、生化,以「金」象徵變革、整肅,以「水」象徵滋潤、下滲等。

「夢」象總是支離破碎、變化無常,因夢總是把現實中的材料打亂,用毫無邏輯、顛三倒四的「象」來表達。但夢的真正基質是情感,「夢」象是對情感最真實、最形象的表達。

現代西方著名心理學家、精神病醫生、分析心理學(Analytical Psychology)創立者卡爾榮格(1875至1961年)認為,夢的象徵性是人類思維回歸的結果。在睡眠狀態下,人所採用的思維方式是原始思維,這是一種無文化、無知識的主體思維,主要依靠原始人與自然界、與生存環境的直接接觸和互動,是一種對感覺進行當下辨識的思維。故榮格把「夢象」作為放大了的象徵物,而去追溯所謂「原始意象」。

在榮格看來,夢的象徵,以及其他任何象徵,都是人格面具、陰影和其他原型希望個性化,希望把它們統一為一個和諧平衡的整體嘗試。夢和象徵不僅指向過去,也指向未來,故榮格還認為,夢具有一種預期能力,這並非意味着夢能預測未來,而是夢有一種對未經過事件的前認知。而變換一種角度來分析,那麼夢也可以是一種補償,它試圖補償精神中所有那些遭到忽視、未能得到分化發展的方面,企圖以此造成某種平衡。故榮格還認為,夢的總體功能是恢復做夢者的心理平衡。

此外,榮格把夢分為「大夢」和「小夢」,在他看來,小夢來自個人的無意識,並與個人生活相關聯;而「大夢」是集體的夢,它來自「集體無意識」的原型,其廣度超越了個人的經驗,不僅對夢者,而且對他人都具有極大的意義。

作者:中醫學博士、研究助理:曾穎雯博士

撰文:伍懷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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