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8日
有一位畫家名叫冷軍。他作的畫,至今我無福見到真跡,只曾在網上得見其影像。他作畫筆法之細膩,可以說是比一般攝影作品還要精細。因為在攝影技術中,有所謂「像素」(pixel)的計算,若像素度低,相對影像的微粒大,效果也就粗略了。另一方面,廣州話形容「捉不到焦點」的攝影為「鬆郁矇」,其形象效果之劣,可想而知。但冷先生的畫作則是另一個極端;若非平鋪在二維的畫布上,幾可亂真。
其中一幅,畫的是一位少女的半身像。她身體稍側,頭部輕垂,面看下,左手叉着腰,只是靜靜地站看,很安然的樣子。外衣是一件勾花的淺綠色絨線衫。那是套頭穿的,領子V形,露出一片其內穿的白色襯衣。絨線衫領口繡了不少花,長袖;袖管的款式乃是所謂「燈籠袖」,愈往下愈寬大,近手腕處則是一下子束上,於是袖的下襬,懶懶地垂着。因為是勾織之故,這件上衣的織花線條很疏落,花樣之間,形成不少洞;在上肢部分,能隱約見到內裏的手臂。少女的樣子很清秀,頭髮在中間分界,有少許覆在前額,其餘向後梳,可以見到腦後一束馬尾。
為什麼說這畫的筆法細膩?在網上的介紹中,有局部放大的影像。就以絨線衫為例,不但畫出每一條絨線,更可見線中扭着的每一根纖維,以至線外豎起來的每一根絨毛。織花線條中間可窺見的少許皮膚,上面的毛孔也畫出來了,膚色比較下面叉着手的手背,很自然地白皙得多。手背泛露潤澤的光,很平滑。與少女面部的皮膚又不一樣。如果仔細看她的臉,可以見到一些很細小青春豆的痕跡,每一粒皆是精工描繪。畫給我整體的感覺是嘆為觀止。
早一陣子談及傷口復原,曾經提到「織補」的工藝。所謂「織補」,名副其實,乃是用「織」的方法,作「補」的工作。以絲襪為例,一不小心,碰上尖銳的外物,刺破一個洞,洞口是斷了的線尾。織補匠找來一模一樣的線,先牢固地接上線尾末端,之後用手工將連上的那條線,按襪子原來的組織式樣織回缺失了的部分,完工時天衣無縫,好像新的一樣,巧奪天工。傷口復原能做得這般好嗎?對不起,雖然傷口處的「埋口」工序,全是天然之功,但效果往往亂七八糟,甚至可以惹出「另一個大頭佛」。今天篇幅已滿,明天續談。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25+ 必備 天然之食抗衰老》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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