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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7日

羅啟鋭 生命通識

長毛流浪記

我們於七十年代中,學生時期的那次北上大陸,還真的充滿忐忑、幼稚、冒險,甚至童真的失落。畢竟,那時候的中國,文革正翻天覆地,整個廣州都沒多少外僑,我們哥們幾個的頭髮又超級的長,還戴着當時大陸還未流行的墨鏡,甫出火車站,竟便圍觀了上千的群眾,把我們嚇了一大跳。

為了這次旅行,我們其實已經盡量低調,跟平素的「三藩市嬉皮造型」徹底割席,還特意穿上了解放裝,掩人耳目。只不過,即使披上了羊皮,我們的笨星狼樣,還是敗露了出來。

大白菜的密碼

整個的旅程中,我們無時無刻都遇到圍觀的人群,有的指手畫腳,有的議論紛紛,有的從對面馬路聞風趕來,氣咻咻地說:「就是這幾個怪人了!」直把我們說成外星來客一樣。

事實上,我們一生都從未受過如此的注目:走過農田,農民會觸電一般,慢動作地放下鋤頭,驚愕地看着你;走進友誼商店,幾層樓的售貨員會圍攏過來,也不是服務你,就只在看;走入路旁隨便一家平民飯店,四座的人都專注地看着你點菜,每點一道,都會莫名其妙地驚嘆:

「啊,西紅柿雞蛋!西紅柿雞蛋!」

「看,大白菜!大白菜!」

「還點了什麼,前面看到嗎?還點了什麼……」

爭前恐後地看,彷彿我們點的菜式裏面,隱藏着什麼玄機密碼,真叫人啼笑皆非。甚至有天下午,我們在湖心划艇,也引來了湖邊的民眾,跟着小艇走,開開合合地沿着湖移動,從天上看下來,大概像一隻巨大的阿米巴蟲,在湖心游晃。

男性朋友 女性朋友

雖然當時的大陸,還是個十分自我封閉的國家,但在那次旅途中,我們還是結識了好些朋友, 其中印象特別深刻的,一個男,一群女。

男的那個,姓孔,我們叫他「孔記」,在那個「打倒孔家店」山雨欲來的年代,孔,自然不是個幸運的姓氏。不過幾天交往下來,我們感覺「孔記」倒是相當的大膽,而且比我們成熟,不單不怕旁人的閒言閒語,還乾脆跟我們暗示,要在某一個星期六的深夜,泅水來香港。

時局飄搖,我們對「孔記」的坦白交心,都很感動,把我們宿舍的幾個電話號碼,都給了他,讓他到香港之後,盡快聯絡,好歹有個照應,只是等了很多個星期六深夜,「孔記」都音信全無,我們心中都不禁往壞處想,都很難過。

女的那群,是香港一家大專的畢業班學生,年紀比我們大一點,都很愛笑,整天的笑,起初的時候,總是逗着我們幾個大男孩,娃娃般玩。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其中一個就跟我們的一個談起戀愛了,常常躲在暗角裏,捏一把,摸一記。

這種事兒,在那個封閉的年代,當然更加危險──尤其是我相信,他們倆在某個晚上,暗渡陳倉了……

故鄉重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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