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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31日

羅啟鋭 生命通識

雜牌軍北上

在中共建軍90周年的今天,習近平總書記雄赳赳地檢閱三軍,選擇的地點「朱日和」,面積遼闊,沙塵滾滾,我在遠方的電視屏幕所見,解放軍從濃厚的煙霧中淡入淡出,高大威猛,分外莊嚴肅殺,非常有天然的特技效果,還真箇先聲奪人。

習近平是近代最能壓場的國家領袖,外形壯厚,不怒而威,臉形和身形都像一頭魁梧的大象。我們知道,原野中,每當大象空群出現,連地面也隆隆震動,兩旁的動物和樹木,都會自發或被迫地讓路跪拜,夾雜着一兩聲的大象嘶鳴,以及毋須在森林現場也能嗅到的動物腥臊,在今天的世界局面看來,彷彿山雨欲來,苦雨也即將下降。

A Hard Rain's A-Gonna Fall

卜狄倫有一首反戰歌曲,叫A Hard Rain's A-Gonna Fall,寫於六十年代,千禧之後的今天,居然愈發應驗。我聽這歌最頻密的日子,還住在學校的宿舍,一個室友的Hi-Fi──對,那時候我們只有Hi-Fi,沒有Wi-Fi──整天不斷地循環播放,聽着聽着,其中一個笨星便說:「不如我們回大陸逛逛啊?」

那時候,文化大革命還如火如荼,返大陸旅遊,還真是匪夷所思,但同一個時候,也正是「大地美好,我們年輕」的日子,同室的幾個人,才十來歲,也就初生之犢,說走就走,第二個星期,二話不說,便逃學赴大陸去了。

不過,無論當時的膽子多大,大夥兒的心情還是忐忑的,尤其是隊伍中那些從未踏足過共產主義國家、最遠只去過赤柱的幾個「資本主義遺毒」,更有點從容就義的自憐與自慰,我記得其中一個笨星,便真的曾經半開玩笑、半神經質地問:

「如果我們在廁所內自我解決,老大哥也會知道嗎?」

《回鄉介紹書》

事實上,那時候返大陸,剛開始排隊,便已經感到那份老大哥的無處不在,證件給看完又看,貓樣給相完又相,問題不能答錯,不能太自信,也不能太口窒窒:

「你是什麼人?國籍是什麼?回大陸來幹嘛?在香港幹什麼的?大陸有親戚嗎?朋友呢?在哪個單位……」

諸如此類,都得答對,然後官員才替你填一份入境紙,也就是名字有點古怪的《回鄉介紹書》,內容詳細,連你將要住在哪家飯店,也得由國家決定,大概方便管轄。事實上,那時候能讓港僑居住的飯店也不多,來來去去,就是華僑大廈、中國飯店、友誼賓館幾家,而我們這些咖喱啡,當然就給指派到最平民化的華僑大廈了。

過關時,還得申報身上所攜帶的一切物品;離境時,同樣得逐一出示,缺一不可。

我記得那時候,我有一個儲了幾個月補習費才買下的Tissot PR516,自覺非常有款,那關員看了又看,才不屑地在《回鄉介紹書》上,攜帶物品的一欄寫下:「雜牌表一个」。

故鄉重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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