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22日
劉曉波在瀋陽中國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病逝,他是末期肝癌病人,又是戴罪之身。他的意願是出國就醫,《環球時報》的社論說〈劉曉波的癌症治療不能被政治化〉。他垂危時,遇上香港DSE放榜,如常出了幾位「狀元」,除了一位選擇牙醫其他都選擇讀醫科,好事的記者問他們是否贊成讓劉出國,贊成的比較多,有一位說,從醫生角度看,不應考慮其政治背景,應以病人利益出發,考慮是否適合出國治療。另一位說得更明白:希望大家不要用政治角度看,應以最符合劉的意願和健康的醫療方案考慮。
從保外就醫到病歿,只有一個多月。他去世前十多天,中國政府讓德國醫學教授Markus W Buchler和美國Joseph M. Herman教授參加會診,說他們也認同中國醫生的診斷,使用「姑息治療」(香港稱為紓緩治療)。不過外國專家也說或許存在其他選擇,例如放射治療。
尊重病人意願
後來,不知如何,卻又變成積極搶救,包括洗腎,甚至建議駁呼吸機,只是家屬反對才沒有插喉。這可不是「姑息治療」了。整體的感覺是,希望大家看見醫療團隊已經盡力,即使送他出國也不能得到更好的醫治。他死後,消息又說,是在外國教授會診時,劉曉波才第一次表達想出國就醫的意願,似乎暗示是因為提出得晚了,轉運不安全,因而不適合出國治療。
醫治一個末期癌症病人,做得好不好,主要的尺度不是能否用盡醫療手段延長幾天生命。在西方社會,重點是尊重病人意願;在中國和東亞一些社會,可以加上親人意願。愈近臨終,愈是不應由醫生界定何謂病人的最佳利益。
體面臨終醫療
但是從外面看,我的最大疑惑不在他到底應否出國,而在他保外就醫之前到底是得到什麼樣的醫治。有段流出來的短片展示他提起雙手放在後枕,接受CT掃描。這本是為了證明在獄中也有得到診斷檢查,問題是片中的他精神尚好,並未見末期癌病般消瘦,應該是好幾個月前的錄像。那麼我的疑惑是,C T不可能照不出肝癌腫瘤,即是他很早便已被診斷了,診斷之後,他們有沒有及早給他治療?
人都死了,火化成灰,問也無意義?不一定。在盡量體面的臨終醫療之前,監獄當局有無疏忽,並不是一個政治問題,也與外國是否施壓干預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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