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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21日

潘天惠 訪談錄

前南華教練張寶春 倡一隊波一球場救港超聯

屬於東方之珠的獨家印記,彷彿逐一黯淡、遠去、消失,教人唏噓。擁有逾百年歷史的本地足球班霸南華主動降班,離開超級聯賽,震盪球圈,究竟這幾年的香港足球乍寒還暖是大地回春,還是迴光返照?

「香港足球一定有得搞,政府要出力,足總要用腦、球會不再各自為政,我依然感到樂觀,否則也不會以足球託付終生。」前香港職業足球門將張寶春在兒子降生後,執意離開紀律部隊返球壇執教,橫跨頂級聯賽、次級聯賽、草根足球及女子足球等,看透核心內圍。他是球圈中的敢言大師,但絕非情緒化、亂咁噴的鍵盤戰士,既狠批足總的不足,又大膽出謀獻計。「首要拋磚引玉,爭取給港超聯每隊波擁有一個球場。」

港足弊病,沉疴難治?有人早已心灰意冷,但是張寶春血仍未冷,否則也不會在球壇走下坡時,執掌和富大埔教練之位。「南華降班?可惜,非常可惜,不管是否圈中人,也會覺得非常可惜,相信所有喜歡香港足球的人都不想見到他們降落甲組。」百年老字號南華倒下,宣稱未來以發展青訓重建根基,申請由超聯降至甲組,日後伺機東山再起,理由讓球迷覺得牽強。

前南華足主張廣勇、前少林寺中鋒陳肇麒暗示另有內情,張寶春也希望事件盡快明朗化。「畢竟南華是香港足球的重要標誌,也是傳統強隊之一,今次降班不是因成績差,相信餘波未了,真相總會水落石出。」他現時執教黃大仙,取得升班資格也放棄升班,來季港超聯只剩下10隊角逐。

昔日輝煌時,香港足球萬千寵愛在一身,今日變成萬千球迷齊聲呻,是故,港府為了「回應」民意而讓「鳳凰」橫空降世。2011年,政府為了振興足運,每年額外撥款2000萬港元推行3年的鳳凰計劃,3年後主打項目香港超級聯賽誕生,同時由足總提出「力爭上游──萬眾一心」的5年計劃接力。

計劃目標全落空

由鳳凰計劃到「再生」鳳凰計劃,目標包括提升港隊的世界排名,5至10年內讓男足重返世界頭100位(最新排名140位以下),甚至取得2020東京奧運入場券、把港超聯的入場人次提升至3500人等,目標一一落空,3屆香港足球先生李健和不諱言:「2000萬?從未感到存在過。」

九七回歸後,鳳凰計劃是球圈最重大、最深遠的改革,張寶春對此不吐不快:「整個計劃確實失多於得,進入港超聯時代,要求多多,卻缺乏誘因,球隊經營更加困難,當足總決定執行方案時,沒考慮當下的實際情況作出微調,導致不合時宜,用碗蓋蓋湯鍋……昔日的東南亞弱國越南、菲律賓也愈來愈強,我們還是原地踏步。」

鳳凰計劃由研究到執行,經年累月,問題的癥結可能是足總墨守成規,把好事變壞事。「政府要支持,足總要想辦法,而非閉門造車,漠視社會轉變,哈哈!足總一向不聽民意,錢袋了,卻不知使在哪兒,也用不得其所。」他苦笑道。

有人把鳳凰計劃比喻為興建20年仍未竣工的西九,但西九地盤目前已見雛形,「鳳凰」不翼而飛,卻見不到半點痕跡與功績。

「政府和足總必須牽頭尋找贊助,而非球會和球會之間各有各搵食,例如每間大企業贊助一隊波,像當年日本職業足球聯賽誕生初期一樣,先鞏固財政基礎。」事實是近年國際賽和亞洲級賽事,入場人數也見回升,萬人空巷不再是夢話,奈何港足依然像自生自滅的孤兒仔。

「我們樂見球迷的數量止跌回升,這是一種社會上的凝聚力,要讚的是,香港有球隊參與亞冠盃,證明是向前行了一大進步,並多得南華和傑志在亞協盃的出色表現。」他是前港甲守門員,結束球員生涯後,毅然放棄穩定的收入,轉為足球教練,見盡球圈由盛轉衰,自然百般滋味在心頭。

「老老實實,一個聯賽只有一兩隊表現突出不是問題,像泰國聯賽也只有一兩隊特別強勁,但足以帶動整個聯賽的氛圍,何樂而不為?」他沒有師父,為了做好本分到過國外取經,也曾回內地訓練青少年球員,遊走不同地方,站在山上再看城中風光,也許看得更透徹。

「北上踢中超?我絕對不贊成,香港足球有得搞!前幾年我不敢說,至少目前我們已取得亞冠盃席位,況且本地波不乏粉絲,就連我執教的黃大仙目前不在港超,但一樣有班固定的粉絲場場追,當中更有些外國球迷睇足全季,收『咧』時我們更一起拍攝全家福。」張寶春露出滿意的神情。

「香港足球職業化比內地更早,沒必要棄城而去,更不該坐困愁城,我覺得要放下成見,打開市場,所以要想想開放市場,吸引外地資金營運,做大個餅,想想今日中超球員億億聲,現在就算要他們拿2000至3000萬港元搞波,也不過是濕濕碎,但夠我們打造一支巨型班。」

「老細足球」極危險

他親眼目睹內地青年軍駕駛跑車到訓練基地,部分中學生的「收入」更達人民幣7位數,相當於港超的一線土炮,認真誇張。「政治不該利用體育,體育也不該加入政治,球員人工上升,家長才放心給小孩踢波,青訓人口的基數才會增加。」

這種說法隨時遭到本土派狙擊,但他強調體育和政治不該混為一談。「『老細足球』是非常危險的,他想走就走,他想玩就玩,奈何香港仍存在『老細足球』,但這樣對球迷和球員太不負責任,諷刺的是,今日的中甲中乙也杜絕了這種情況,就算老細意興闌珊,球隊也不會倒閉。」

說到這兒,不如聽聽他的具體建議。「每支球隊給予一個康文署球場的使用權,降班就要收回,規定要按一定比率把時間開放給公眾,這是一舉多得。首先,可以解決炒場練波的煩惱,減少訓練成本;其次,球隊利用球場辦訓練班等活動,變相找到實際商機;第三,這是一大誘因驅使球隊升班同留在港超。」他在大埔長大及執教,深知土地不足對球壇造成的掣肘。

「足總安排的比賽時間荒謬絕倫,夏季安排踢下午2點半,別說球員跑不動,球迷也不願曝曬吧!掉轉頭說,冬天跌至幾度卻安排踢夜波,你是球迷都想躲在被窩。」三言兩語,道出了球員和球迷的心聲,他對足總意見多多,但也在足總的教練班傳授執教心經。「夏季多踢夜波,涼爽兼遷就到球迷的放工時間;冬天多踢中午或下午,人們睇完波就去行街。」

能力好自能落場

和而不同知易行難,張寶春做得到嗎?「教波時,我也遇過同球員意見不合,但我對事不對人,哪怕知道有些球員非常討厭我,但是只要能力勝任,我一樣派他們落場,一視同仁。」

曾幾何時,香港被譽為亞洲足球王國,上世紀九十年代,東南大戰輕易吸引過萬粉絲捧場,時移世易,今季港超聯,平均入場人數跌至1000人以下,球迷輕易數得出英超球星,卻說不出幾個港超球星的名字。想想,足球與社會的運勢何其相似!

你以為Nokia已死?這間曾連續14年榮膺手機市場一哥的芬蘭企業,後被三星和蘋果打低,瀕臨破產,但Nokia 2年前收購了一間通訊設備製造商,東山再起,去年已進佔全球通訊設備廠商第二位。香港足球已死?借用神奇女俠之言:「這不是值得與否的問題,而是我們會否堅守信念。」

 

 

張寶春小檔案

出生年份:1971

家庭狀況:已婚,育有一子

曾効力球會:星島、警察、 福建等

曾執教球會:和富大埔、南華、黃大仙等

 

 

 

撰文:潘天惠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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