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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12日

小信 寰宇遊蹤

熊野:大和之魂

日本本州最南端的紀伊半島,有一條在平安時代已出現的朝聖山路,當時上至京都貴族、歷代朝臣,下至庶民百姓都願意花上一個多月的時間上山,追求極樂淨土、清淨自己心靈的短期修行,它就是聯合國世遺之中,全世界兩條朝聖路之一的熊野古道。

大清早,我穿好行山鞋及帶上保暖裝備,由白浜駕車前往那智勝蒲,那智不算旅遊熱門,但從歷史或傳統文化角度,它在日本都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因為那智擁有2004年被聯合國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熊野古道,它一直都是日本人上山朝聖的地域。一來,熊野地區是古代神武天皇統一國家、成為日本首位皇帝的地方,使這片山岳充滿重要的歷史意義;二來,隨着神武天皇在此地開拓了大和朝代後,紀伊半島亦成為大和民族的神話舞台,它成為日本人心中的神聖領域。

宗教聖地

前往那智,以往要由白浜的沿海公路繞過紀伊半島才能到達,車程達三個多小時,但多得2015年尾開通的伊紀自動車道,打通了高瀨山、雙子山等地,令車程縮短了一半(這條隧道新到連租用車的導航系統也沒有,要靠Google Maps才能找到)。熊野古道是一條橫跨奈良縣、和歌山縣和三重縣的山徑,全長200公里(即5個渣打馬拉松比賽的長度),連接「吉野及大峰」、「熊野三山」及「高野山」等三塊宗教聖地。我由那智勝蒲作起點,第一站首先到被形容為「神的化身」的那智瀧瀑布。

以自駕遊來說,通往熊野山的車路非常好行,沿路是參天巨樹,綠蔭如氈,空氣分外清涼新鮮。瀑布躲在小樹林的懷抱裏,遠看像條銀白色的絲帶在空中飛舞。瀑布寬13米,高133米,是日本境內落差最大瀑布,據說沾上了該瀑布的飛沫就會長壽呢!雖然數據上瀑布的流量達每秒一公噸,但在瀑前的噪音又不是太大,反而像小橋流水般清脆。觀賞台前有個爐鼎,鼎內白煙縈繞。我不懂日本燒香的文化,只覺當地燒的香絕不嗆鼻,輕輕的,感覺蠻舒服,配襯瀑布樹林,就如風景畫般別致優美。

三座神社

離開瀑布往山上走,很快便到達登山參道,即古道的登山入口。常說的熊野三山其實並不是山,而是山上的三座神社,熊野本宮大社、熊野速玉大社及熊野那智神社。踏進參道前有一桶行山杖供登山客免費借用,不要小看它,如你日常少做運動,單單從參道上神社那幾百級陡斜階梯,你便會後悔沒有它在手上。那智神社設在山崗之上,建築以橙紅色為主,風格糅合了日本神道與佛教的建築概念,主祭神是熊野牟須美神。日本最早期的宗教是「神」道信仰,後來當佛教傳入,佛與日本的「神」結合,稱為「權現」,即他們供奉的神,既是日本神,亦有佛的身份,如本宮大社的主祭神家都御子神是阿彌陀如來、速玉大社的主祭神熊野速玉神是藥師如來、熊野那智大社的主祭神熊野牟須美神就是千手觀音。

整座古剎瀰漫着祥和之氣,恰巧遊人不多,地上鋪滿細白的碎石,踏上去沙沙作響,清脆悅耳,神社設有鳥居,有水泉,還可以居高臨下的角度俯瞰附近山巒,氣勢恢宏,背景則是繼續攀升的熊野山,環境清幽怡雅。但只憑這些條件,當然不足以列為聖道啦,於是我在參觀過神社後,趁還有午後陽光,毅然踏上古道上山,一探聖境。

洗滌心靈

登山路徑的地面有時是水泥路,但更多是山泥石路,地面不時爆出如賁張的血脈般的百年樹根,路旁都是直攀天庭的巨樹、不知歲月為何的青苔大石、無以名之的植物,四周環境靜寂,耳邊只是風聲樹葉聲,偶然還會聽到小動物快速走動的聲音,我們的腳步聲與喘氣聲,明顯與這個自然環境格格不入,我恍如置身於日本動畫《千與千尋》的精靈國度,一個不留神,會說話的狸貓或九尾狐就會在眼前出現似的。雖然時值午後,但太陽的光線都被大樹茂密的樹葉所遮蔽,光線更顯柔和,偶爾在路邊有些小佛像、小神社靜靜地待着,使古道倍添仙氣祥和。

熊野古道另一盡頭是奈良,要行足全程大約3日時間,沿路還有溫泉,可以投宿在寺院內,更可享受高野山齋菜,體驗昔日善信的修行之旅。雖然我沒有行畢全程,但幾小時內,看到的全是柔和綠色,耳朵聽不到煩囂嘈雜,呼吸着充滿氧分的甘甜空氣,已經覺得能量充沛,精神煥發。難怪此道一直被參拜者奉為是死後靈魂聚集的重生之地,只要能來此修行,便能洗滌心靈,重獲力量,甚至認為是極樂淨土、佛陀所在的安樂之國。

未知我回頭到停車場時,人間是否已過了十數年?

撰文、攝影 : 小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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