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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12日

莫慕貞教授 教育講論

快樂與好成績是否互相矛盾?

亞洲國家/經濟體系的學生,在大型跨國研究項目中成績持續優秀,獲傳媒廣泛報道,例如在PISA-2015對15歲學生的學科能力測試的研究,合共72個參與國家/經濟體系中,香港學生的科學能力在國際排名第9,數學能力和母語閱讀能力均名列第2,僅次於新加坡。但數據亦顯示,除了韓國和泰國之外,亞洲國家/經濟體系學生的測考焦慮亦普遍高於國際水平,例如在55個參與PISA-2015問卷研究的國家/經濟體系中,新加坡學生的測考焦慮在國際排名第3,在亞洲則是焦慮最高的國家,而香港學生的測考焦慮在國際和亞洲則分別是第11和第4名。

究竟好成績和愉快學習是否不能共存呢?有人認為學生的焦慮感是由測驗和考試引起,好成績的代價就是高焦慮,於是有家長說:「我只要我的孩子快樂,不要他好成績」,就好像兩者要二擇其一,甚至在最近的行政長官選舉中,有候選人提出:BCA/TSA評估,是導致香港學生自殺的原因。其實,由「測考焦慮與數學成績的關係(PISA-2015結果)」可見,成績和學業焦慮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例如葡萄牙和捷克的數學成績差不多,但焦慮感卻相去甚遠。為何會有如此現象?如何才能愉快地學習而且獲得好成績呢?

四種學習類型

有學者(Collie & Martin, 2017; Covington, 1992, 2001)指出學習動機可以分為適應性(Adaptive)與不適應性(Maladaptive)兩個維度,學生能夠同時擁有不同程度的適應性和不適應性學習動機。適應性動機是指學生對學科本身有興趣、有自信,以及以實現自我、趨於精熟作為學習目標(即學習目標導向);不適應性動機是指學生以學科成績作為達到其他目的(例如以此入讀心儀大學)的手段、學習的目標是表現自己的才華與能力(即表現目標導向),又或者用功溫習以避免失敗。在適應性與不適應性動機這兩股力量的交互作用之中,產生了四種學習類型:

一、如果適應性動機強而不適應性動機弱的話,例如某學生努力學習數學,因為他很喜歡數學,而且視學習過程中的失敗為學習的一部分,那麼該學生的成績自然會好,而且不會有嚴重的測考焦慮,因為失敗讓他從中汲取教訓,將來學得更好。

二、如果適應性和不適應性動機都很強的話,則這類學生會有超強的動力,成績自然也會好,但他們以表現自我為目標之一,所以「輸不起」,因此測考焦慮偏高。

三、如果適應性動機弱,但不適應性動機強的話,則這類學生不喜歡學習,但為了逃避失敗不得不努力,他們的成績會稍遜,而且終日患得患失,測考焦慮比較嚴重。

四、如果適應性和不適應性動機均弱的話,那麼學生基本上放棄了,成績自然不好,但因為對成績沒有期望,所以測考焦慮也不嚴重。

香港屬第二型

以PISA-2015的數據按上述四種學習類型分析,西歐國家諸如瑞士、芬蘭、荷蘭等是上述的第一種類型。這些國家的教育以發展潛能、自主學習為目標,在國際項目成績只屬中上,但學生的焦慮感卻是各參與國中最低。

相對而言,香港和鄰近的亞洲國家/經濟體系屬第二種學習類型。亞洲國家/經濟體系在文化傳統上講求面子,傾向以成績選拔人才,學生的考試成績不單影響他們的前途,也往往關係到家長的榮辱。儘管學生對一些學科有興趣,也不得不同時重視考試成績,以及學科的現實價值。

雖然香港學生測考焦慮不算極之嚴重,但在參與PISA-2015問卷時,來自138間中學的5359位香港學生當中,約82%擔心自己在學校的成績會很差,比率接近芬蘭同齡學生(44.5%)的一倍;超過70%的香港學生(芬蘭是37.8%)經常擔心自己難以應付測驗;約67.2%(芬蘭是48.9%)即使為測驗做好準備,也感到非常焦慮。這些數據不得不讓人擔心。惟本文的分析告訴我們,成績好的學生,不一定會焦慮。瑞士、芬蘭、荷蘭等國就是最好的例證。

要求學生只管興趣、不問成績,在香港行不通,也不是負責任的做法。下周五本欄將會繼續談到引起焦慮的因素,以及減低焦慮的對策。

(本文為「成功的代價」系列文章)

撰文:莫慕貞教授_香港教育大學評估研究中心聯席總監

 

教育版徵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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