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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7日

張敏慧 藝文評論

天官賜富 國泰民安

過年睇大戲,藝術執手傳,是時代廣場及八和會館聯合主辦粵劇文化展覽的主題,展品包括文字圖片、立體實物,以及聲音導航。展場錄像介紹「男加官」,一位身穿大紅蟒袍的「天官」,頭戴相刁(雕花丞相帽),腳穿厚底靴,戴面具,握朝笏,獨個兒上場表演。天官隨着「加官鑼鼓」節拍,邊「跳」(舞)邊展示條幅,上書「天官賜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一類吉兆詞句,是正戲開演前加插的祈福儀式,向觀眾祝賀,給東家討采,接福誌慶。

錄像播放老倌親自指導演出技巧片段,我早前也曾觀看整個教與學過程。傳藝的前輩是年逾七十的羅家英和年逾九十的陳醒棠,學藝的劍麟、郭俊亨,哪怕是一下步伐、一式手勢,都反覆操練試演。

戲曲理論家齊如山(1875-1962)《身段譜》說:「加官步,姿式兩足大往外撇,步要小而慢,身體要稍為搖擺,落足時稍用力。」可見其他劇種都有《跳加官》,形式短小,僅幾分鐘的演出,而腳門步法則顯得非常重要。粵劇《跳加官》基本動作程式,同樣簡單且節奏重複,「表面好像冇乜嘢,『舞』出『跳』出各種亮相架勢,別心急,但要好睇」(羅家英語),又「過這邊,過那邊,要『正經啲』,用晒個舞台」(陳醒棠語),謹守並充分展示專業的精神就不容易。

對儀式虔敬

戴面具含象徵意義。戴上面具之後,演員即不再是自己,而化身成為面具上所表現的人物。日本能劇也是戴面具表演的非常古老技藝,表演者必定兩手捏着面具兩側,無比敬意地說:「我要演你了。」然後小心翼翼把面具戴上,台上每走一步,都鄭重嚴謹,感染觀眾對那千百年來的表演藝術文化特別尊重。粵劇《跳加官》並非娛樂性節目,演員對儀式性例戲有沒有這種虔敬心,卻往往取決於個別演員心態。

最具特色的是「加官面具」,笑臉, 粉白如雪,故又稱「雪面」。面具內裏背底有一小木條,戴面具其實是咬住那木條,所以全程不唱不念,那動手不動口的靜的美學,留下了戲曲原始表演技巧的痕跡。所謂表情,就是無表情。世事外物只能憑面具上兩個眼睛小孔「洞察」,演員必須在腦海裏計算身體語言可以表達些什麼感情,量度觀眾如何理解這等姿勢,這種「離見之見」(能劇術語)全仗演藝人的修養來達成。

《跳加官》民間習俗由來已久,最合出現在年頭賀歲、開業開台的堂會節慶。新年伊始,謹藉此吉祥戲,祝願天下太平,福星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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