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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17日

李夢 藝文評論

發人深省的《玫瑰騎士》

近年,歌劇音樂會正興,交響樂團紛紛邀請歌劇名角,在音樂廳而非傳統歌劇院中演出歌劇足本或著名選段。10月初,波士頓交響樂團與世界知名女高音Renee Fleming及女中音Susan Graham合作,在音樂總監Andris Nelsons指揮下,演出史特勞斯最為人熟知的喜歌劇《玫瑰騎士》(Der Rosenkavalier)。

美國女高音Renee Fleming可謂「全能型」音樂家。她不單在古典音樂圈中享有盛名,也喜歡跨界演出。跨界或互動不難,難的是在不同場合都做到恰如其分。Renee Fleming 10月1日晚與波士頓交響樂團合作,在《玫瑰騎士》中扮演愛上小情人後卻被拋棄的元帥夫人Marschallin,便可用「恰如其分」來形容。

因樂手、歌者以及指揮都在台上,故而歌者的表演空間大幅縮窄。如何在有限的演出空間中,既不至於因過分誇張的肢體動作而影響樂手與指揮,又能保證聲音的張力與美感,是考驗一眾歌者的事情。幸好,窄小的舞台並未影響Fleming與拍檔Graham的發揮。兩人分別飾演元帥夫人及其情人Octavian,不單互動有默契,跟樂團與指揮的合作也順暢自如,以至於唱奏之間渾然一體,正是「歌劇音樂會」期待呈現的效果。

盡現悲觀心境

史特勞斯這齣《玫瑰騎士》雖說是喜歌劇,細聽卻有些哀傷意味。劇中既有對美妙愛情的讚頌,也不乏對於年華易逝的哀傷。元帥夫人因為年長,總害怕情人遠走,這其中,既有面對愛情的不安全感,也有對於時間流逝的恐懼。Marschallin的不安與驚慌,在第一幕最末的詠嘆調中抒發得淋漓盡致。Fleming的出眾之處在於,她既能描摹元帥夫人時而擔憂時而歡喜的近乎神經質的心情,又能深入人物內心,將她對於年華易老的恐懼及面對苦短人生的悲觀心境,藉由一唱三嘆的表演(尤其是那些錦上添花的顫音),恰切呈現出來。在盡是「臉譜式」角色的劇中,元帥夫人是性情最豐滿且複雜的人物。Fleming對於人物喜與悲、情節苦與樂之間的拿捏,着實出彩。

相對元帥夫人一角,Octavian的詮釋則相對簡單。扮演這個愛衝動且頭腦簡單的年輕男子,對於經驗豐富且唱功出眾的女中音Graham來說,絕非難事。擅長法國歌劇的Graham,將Octavian性格中極富戲劇張力的成分,描摹得異常精巧,尤其在演出第一幕最末與元帥夫人的二重唱,以及全劇最末與愛人蘇菲的二重唱時。另外引人眼前一亮的是扮演「意大利歌者」的Stephen Costello。這位年輕的美國男高音以明亮且故作誇張的音色演出 這一諧謔配角,雖短暫露面,卻令人印象深刻。

慣常指揮浪漫派歌劇的Andris Nelsons,與樂團合力為眾歌手搭建起一個舒適空間,並不刻意追求喜感,而試圖在旋律之間尋找光與暗、喜與悲的微妙對照。這位拉脫維亞人熱烈甚至生猛的風格,也為這個曾被樂評人稱為「過分優雅」的美國樂團,帶來別樣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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