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8日
風水輪流轉。早幾年我們還在談論「少壯派之死」,老鬼霸住個位死不肯退,年輕一輩上位無期。沒想到一眨眼,我們便進入了一個被「細路玩晒」的時代,不懂運用Facebook、Instagram、Snapchat、微信這些社交平台,基本上等於在市場上消失。但有些耆英例如Vogue總編輯Anna Wintour,沒有Instagram,也不玩Facebook,甚至從未影過一張selfie,卻仍然在江湖上呼風喚雨。為什麼?
欣然接受
好簡單,有些東西是永恒的,超越時代和科技,那就是substance,所做的事必須有扎實內涵。無論在地球或火星,一百年前或三百年後,只靠吹水都是站不住腳的,憑幌子只能捱到一段時間,或在開始的時候成功牽動群眾的情緒,但好快bye bye。
看了電影《潮遊鏡花水月》(The First Monday in May)就會明白,為何Anna Wintour能夠屹立不倒。電影拍下她如何跟導演王家衛,以及和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策展人Andrew Bolton,聯手打造「中國:鏡花水月」展和「時尚界奧斯卡」MET ball,展品包括已故英國設計師McQueen的多套高級訂製禮服、故宮博物館逾百件珍品,還有Karl Lagerfeld、John Galliano、Jean Paul Gaultier等大師,暢談時尚與藝術。
我以前還未知道王家衛有幾勁,看完這部電影,我懂了。他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能夠用三言兩語解釋複雜的意識形態,讓老外一聽就明,而且會buy。今次展覽的主題關於中國,外國人一想起中國就馬上想起龍、佛像和毛澤東。策展人Andrew Bolton打算在展館入口放佛像和毛澤東像。王家衛眉頭一皺,問他是否肯定要把毛澤東和佛像並列?你和我當然識得會心微笑,老外卻摸不着頭腦。王家衛只說了幾句,既沒貶低毛澤東,也沒得罪外國人,事情就解決了,Bolton欣然接受了他的意見。
眼前一亮
也談談電影中另一位時裝界紅人André Leon Talley,現年67歲的他以前是Vogue的Editor-at-large。就是他教Michelle Obama穿着加籍台灣設計師Jason Wu的時裝,讓這位第一夫人在國際舞台眼前一亮,成為fashion icon。
至於Anna Wintour,好多人話佢寸,但寸得起你就吹佢唔脹。她會兜口兜面批評場館布置像「Chinese restaurant」;當她發現宴會場內兩條柱旁邊可多放兩個座位,博物館卻因為那兩條柱來自Tiffany而不批准柱被遮擋,她直言:「Why not? This is a pillar, this is not art.」果斷、實際、有品味、將藝術與商業結合,再以大眾能理解的語言去表達時裝如何足以成為藝術。
那時裝到底是否藝術?有沒有資格放在博物館?很多人認為繪畫、雕塑才是藝術,時裝難登大雅之堂。如果你問我,我會說當然不是每一件衣服都是藝術品,正如不是每一幅畫都有資格被稱為「藝術」,但有些衣服的確夠資格有餘,比如Alexander McQueen和Coco Chanel,他們的設計改變了一個時代的人如何看世界。我想「藝術」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吧,並非什麼從天而降的東西, 而是能夠把日常生活的平凡東西看成不平凡,梵高畫的不也是椅子、菊花和床嗎?
何為藝術
從前執掌Vogue的Diana Vreeland比Anna Wintour更瘋狂、更具爭議性。Vreeland用不正常的眼界發掘模特兒新星,例如有個model的脖子很長,正常人認為她像長頸鹿般難看,Vreeland卻不知幾興奮,要攝影師用鏡頭去突顯她的長頸,讓那看來更長!她還會花天文數字上山下海影相,投資者怨聲四起,Diana Vreeland卻被公認為時尚界legend。「時尚」說到底就是一個字——錢!
撰文:王迪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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