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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9月19日

劉偉聰 北狩錄

長春讀余先生書(上)

小文題是我的小詭計,將余先生的新書從我城一路帶來長春,九霄雲中裝模作樣看看,旅館孤燈下又漫漫翻翻,凝神間,還不是長春好讀書?我也乘機想起青春時讀余先生書的好樣子。

余先生是余英時余教授,我考不上哈佛耶魯普林斯頓,遂從來難有一面之雅,但其著述我30年來從不錯過,除了《朱熹的歷史世界》下篇我讀來讀去讀不完(頗像陳先生迷魂陣一般的《柳如是別傳》!)外,餘者我總愛夤夜重溫,尤是那些心緒不寧的夤夜。

記得咸豐之世我初考我城鄉試,自感百般無謂,千般無聊,一天課後卻在便利店買得奇怪期刊《知識分子》創刊號一本(好像從開張到摺埋都不過兩期),領銜主打的文章是余先生〈中國近世宗教倫理與商人精神〉,其文弘深而肆,楊聯陞先生許為「義理、考樣、辭章,都有出色之處」。楊先生是余先生的老師,未有宣之於口的只是「青出於藍」四字而已,而在差不多同一年間,余先生為William Nienhauser(漢名倪豪士)主編的The Indiana Companion to Traditional Chinese Literature寫了「桐城派」一條,裏邊自有語及姚鼐,而正正是姚氏謂戴震將儒學分成義理、考樣與辭章!余先生雖也是安徽人,但不以清代文學為專業,偶有此條之作,卻正好暗暗呼應了楊先生的殷殷嘉許,更引伸出思想史之作亦屬儒學實踐之範疇,誠好一段學林世說吧!

我當年初讀《中國近世宗教倫理》竟不覺得攀登艱難,卻是精神大振,只感天高地厚,如此才是學問文章,眼前鄉試之業倍覺無謂無聊,棄之略無可惜, 最後果然落第。

余先生的新書是他那兩卷編校經年的英文文集,我早望穿了那盈盈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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