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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23日

黃潔貞 教育講論

評核不必排名次

5月初,電台節目《雲常開》訪問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主持人問她︰「小時候最大的挫折是什麼?」她回答說是期中考試得了第4名,於是狂哭起來,把媽媽嚇壞了。原來司長當年是班中的長勝將軍,每回考試都獨佔鰲頭。她之後為此事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並說︰「不知是否因為自尊,還是對自己要求高……」她後來重考首名,心情才平復過來。噢,原來考試排名,曾讓司長深感挫折,至今仍耿耿於懷。

評核孩子的學習原是一片好意,可是現今的評核制度卻被扭曲……

評核孩子的學習原本是一片好意,特別是標準參照(Criteria Reference),而非常模參照(Norm Reference)的評核,前者讓孩子知道優秀為何?並得悉必須改善的地方在哪裏?後者是人比人,學習的意義扭曲了。

評核孩子,予他們學習回饋,很好,然而排名次卻是不必要。成敗的標準,若非強調孩子在學習過程的感受與收穫,便間接鼓勵了孩子要騎在別人頭上,方是學業有成。司長提起學生時代曾屈居第4,語氣不無遺憾,這些難堪,原來曾是深刻的痛——只許贏卻輸不得的痛。

教育局的課程文件指出︰「要照顧學生的多樣性︰每個學生都是獨立與獨特的個體,在不同範疇如個性、興趣、學習動機、能力、學習風格及社經背景等,均各具特性。」孩子既然各不相同,評核就該量度孩子學習前後的表現,不必附加名次。

排名打擊自信

教育的首務在於讓孩童學會自尊自強、 自愛自重,孩子長大成人後,才有健康的自我觀,不卑不亢的體察自己在社會的位置,在風高浪急處站穩,繼續成長。成人世界的大環境不免競爭,可是孩子還幼弱,學校是兒童學習自信及健康成長的地方,絕對不是貼標籤、打壓自信心,更不是一個互相較勁的地方。

當孩子的自信心尚待建立之時,排名次只會讓他們知道只有打倒別人,才能夠看到自己的成就及價值,這是哪一門子的「教育」?

再者,教育界近來強調「合作學習」、 「自主學習」,這些追求都極為切合今天社會的需要。工業時代講求分工,知識型社會卻要求團隊合作、主動積極。排名次以個人為單位,製造同學間的矛盾,怎能培養出團隊精神及互助合作的氛圍呢?

排名次像是搞小圈子的窩裏鬥。水中無魚小蝦為大,第一名是和誰比的第一名?測考的內容有很高的效度嗎?誰的觀點及標準定的考卷?要是排名重要,你輸我贏重要,學習的內容及過程相對就變得次要了,學習的意義就變質了。

學校排名次定榮辱,令自尊感及自信心需來自別人的賦予及肯定,什麼主體性及自我概念,就難以確立起來,更遑論獨立思考了。

一班30人,先別說橙和蘋果不能比,要排的話,一定有首先與最後。考第4尚且感丟臉,考最後的,更難免自慚形穢,充滿挫敗,不知道要經歷多久才有勇氣再次抬起頭來?名次落後的,不一定在學期中一無所學而一無是處,然而排名次卻顯示了你比別人差勁,令孩子自我形象低落,引致連串情緒問題,或噩夢連連、或自暴自棄,甚或退縮怕事;又或因妒成恨、反叛偏激等。排名次導致各式的心理問題,再多的心理學家駐校也疲於奔命。

該與自己比較

感謝我的母校,中學多年中,從來沒有排名次。老師提示我們要知道自己是進是退,就與自己上一回的成績比較,學習要戰勝的不是同學,而是自己——該以今天的我,勝昨天的我。我的子女非常幸運,雖在本地主流小學念書,學能測驗的年代,他們就讀的學校只將同學分優異生、勤學生、進步生等,也沒有排名次。他們成長期間,學會見賢思齊,歡喜快樂的成長。

要是司長在一間不排名次的學校就讀, 她可能不會因偏執名次而放下自我,從而看到同學的需要,伸出援手,協助墮後者;她可能因不需名次的肯定,而在學習過程中,有更多獨立思考的空間,學到更多的堅毅自信;她可能不用顧慮別人的目光,因而有更強而發自內心的學習動機,把學習更上一層樓……每個孩子都是獨特的,學校專注培育孩子愛上學習,不再將學生排名次,行嗎?

撰文:黃潔貞

香港教育大學卓越教學發展中心客席講師

 

教育版徵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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