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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6月27日

黃傑瑜 察顏觀色

2016再遇勞森柏格

妙恩:香港攝影師劉香成一張八十年代拍的天安門照片,令人難忘。照片中,天安門廣場晚燈下不少年輕人手不釋卷地閱讀,30年前的京城,月色澄明,照亮了當年莘莘學子的求知慾。

衞理:30年後的月色只能在霧霾中尋找了。

妙恩:大陸經濟30年間來個大變身,有得有失。勞森柏格(Robert Rauschenberg)生於1925年,1985年以個人名義到訪中國大陸,2008年辭世,今年北京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將會舉辦一個大型的展覽,回顧這位來自美國的重量級當代藝術家。如果他仍然在生,再臨北京,他會發現文明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

富實驗性

衞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對中國藝術圈的衝擊,肯定不如八十年代時候了。30年可以讓一個少不更事的小學雞成長、經歷畢業,甚至結婚、生兒育女。對中國藝術界而言,八十年代的大門剛開,前衞藝術家對西方藝術各式風格主義趨之若鶩。到九十年代開始,中國藝術家開始走出去,在國外尋找自己的立足點,來到全球化的現在,中國及西方藝術交流更為頻繁。很難說30年的時間,是否讓藝術界往更好的方面發展,但肯定的是眼界打開了,藝術的可能性多了,絲網印刷、圖像轉印、拼貼等手法再不新鮮了。

妙恩:新鮮感也許不再,但肯定其開創性仍無出其右。時代背景是看藝術作品其中重要的一環,藝術品如果脫離了藝術家的個人宇宙,其實是人類文化的一個紀錄,藝術風格的形成與社會文化有着息息相關的聯繫。勞森柏格五十年代活躍於紐約藝術圈,1955年開創以不同的現成物組合拼貼的創作手法「融合」(Combine)。當時,勞森伯格跟瓊斯(Jasper Johns)等被稱為後達達主義藝術家,他們跟抽象表現主義藝術家群不同,他們不單年輕,而且更富實驗性。當抽象表現藝術家以抽象風格尋找個人風格時,新達達主義的藝術家們則更關注自己身處的社會及文化,而非單純地追求藝術表現。「融合」藝術質疑了藝術的定義,並鮮有附帶解釋。他於1959年創作的Monogram正是一例,藝術家在一塊木板繪畫上,放置一隻套着車軚的羊隻標本,羊的面上被掃上各式顏料。他沒有對此作品有任何表達意思,當年在紐約展出時,造成一陣轟動,猶如當年杜尚以倒置的便斗創作的《噴泉》一樣。作品雖然沒有特定觀點,但本身充滿着時代及文化符號,例如掃上顏料的羊臉,令人想起土著,車軚則讓人聯想起美國當年的工業起飛,兩者並置構成對比。作品看似沒意義,但隨手而拾的素材卻充滿着時代印記,藝術家於社會環境中提煉出視覺,其看似不自覺的創作行為,卻記錄藝術家如何回應當時充滿變化及能量的時代。勞森柏格創作力旺盛,一直到其晚年仍不斷創作,拼貼的素材包括照片等源自生活,構成對美國社會混雜性的最佳寫照。其拼貼及印刷的創作手法更直接影響了後來的安迪華荷(Andy Warhol),亦同時開啟了美國藝術的波普時代,所以說勞森伯格絕對是美國社會於二十世紀的見證者。

幾許相似

衞理:其實勞森伯格身處的年代與現在中國有幾許相似,美國在五六十年代歷經二次大戰已經十數年,當下的中國則同樣距文化大革命一段頗長的時間。兩個不平行的時空均經歷並累積了一定社會及經濟發展,物質愈加豐盛,社會愈加離開歷史的創傷,並急欲開拓一個新的時代。對現在的中國藝術家而言,也許回顧這位大師,可以找到立足時代的理由及方法。

妙恩:人在追趕時代,時代也在追趕人。有時沉醉在過去時代的氛圍,才能看清藝術的進程及本質。不用去北京,香港已有兩間畫廊,佩斯及德薩畫廊,展出勞森伯格中後期的作品,值得一看!

圖片:Robert Rauschenberg Found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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