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4日
最近兩則有關副學士的公布令大眾再次聚焦於副學士上。第一則是近年學生人數下降,副學士學位過剩,開辦該等課程的大學社區學院財政現赤字。第二則是社聯分析統計處數據顯示,64%具副學位學歷(包括副學士和高級文憑)的年輕人月薪不足1.5萬元。這些數據說明了什麼問題?副學士是否有向上流動機會?
副學士是2000年教改的一個產品。當年的分析指香港的教育制度太僵化和考試主導,只有18%的幸運兒被挑選入讀政府資助大學,兩個公開試(會考和高考)為學生製造壓力,令他們無法愉快學習,因此要打破樽頸,一方面要減少公開試的次數,另方面提倡「多元入學」,即提供多條途徑通往大學,希望大幅擴充接受專上教育學生比例至40%(終極目標是60%)。意願是良好的,但如何實踐?教改的一個指導精神是教育市場化,即政府不會投放額外資源擴充大學學額,故自負盈虧是唯一出路。「多元入學」採用北美模式,假若學生不能直接升讀大學,可先修讀社區學院的副學士,再接駁上大學。港式和美式副學士最大不同之處是前者自負盈虧,而後者由政府資助,學費差距之大可想而知。
學歷認受性不高
副學士推出之初確實為學生帶來美麗的憧憬,以為只要完成副學士,便可銜接上政府資助學士課程,原來這一切都是假象,每年只有少數副學士畢業生爭取到資助學位。至於那批投身工作的副學士生,赫然發現其學歷在社會上認受性不高,薪金與高中畢業生相若,心理落差是可以想像的。由於副學士是專上學歷,他們一心以為向上流,當然不願意做基層工作;然而,為了完成副學士而欠下政府高達10萬元的債項,哪敢計較工種的高低呢?
回望過來,當初教改為何要大力擴充專上學額?推動教改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千禧年來臨,香港的經濟要轉型為知識型經濟,需要大量學歷較高的人才。十多年過去了,試問香港是否已進入知識型經濟?高科技產業有多少?我們的基本經濟結構似乎無太大改變,並沒有如教改旗手預期般創造了大量「知識型」職位。
台倡「多元入學」
由於社會是分層的,高職位一般由社會精英取得。在大學教育仍未普及化的社會,精英泛指大學畢業生,而在大學教育已普及化的社會(如美國),精英指在重點大學畢業的學生。有限的高職位自然由名牌大學生瓜分,中級職位留給其他大學畢業生,等而下之,才輪到副學士和高級文憑生、中學畢業生、毅進計劃生……副學士和高級文憑的資歷相若,但在職場的競賽中,副學士生往往被高級文憑生比了下去,因後者多是職業導向,有一技傍身,加上他們的態度較務實,知道自己並非朝大學的路走。統計處有關2015年第三季失業率(副學士是最高群組,佔5.9%,高於文憑生)說明了這個事實。
台灣於1996年開始搞教改,其中一項倡議也是「多元入學」,高等教育機構數目從1986年的105間,激增至2006年的163間。由於出生率下降,近年出現合併和關閉潮,2015年只有152間,預科2023年再有數十間高等院校關門。據報今年台灣的69間大學共招生85270名,但只有83900名考生交了註冊費。看來台灣與香港青年面對同一問題:社會是否能為他們提供向上流動的機會?
撰文:潘玉琼
香港浸會大學教育學系副教授
教育版徵稿
《信報》教育版誠徵來稿。學校校長、老師可投稿「校長開壇」、「教研陣地」,文章約為800字;學生可投稿「貼堂」、「學生樂園」,畫作需要撰寫100字介紹,而文章約為800字;至於各教育界資深人士可投稿「教育講論」,文章約為1200字。來稿請註明有關投稿欄目、聯絡方法,以及所屬學校或教育機構,並電郵至[email protected]。本報有最終採用權。
放大圖片 / 顯示原圖 放大圖片 / 顯示原圖
訂戶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