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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6月15日

吳雄 訪談錄

鍾樹根 是這樣煉成的

你可以叫他「Tree Gun」,但他其實精於政治計算;你也可以叫他「Chirs」,但他還是愛看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和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文青;你也許會直接叫他「鍾樹根」這個有點土的名字,但他也是服務街坊21年的西營盤街坊。

記者愛叫他樹根,覺得很有親切感,但既是初次見面,出於禮貌才喚他鍾議員。為期4年的議員身份很快結束,9月初立法會選舉有不測,他將不能再回到立法會大樓;加上之前區議會選舉失利,隨時成為政治的「雙失」人士……訪問那天港島的上空烏雲密布。

立法會大紅人鍾樹根坐在眼前,記者心中自然有無數問題要他解答。「4年就這麼過了,有何感受?」記者先問。他強作精神:「好充實!日日都有活動,不是開會就是參加活動。」給自己打多少分?他自信地說:「該做的都做了,參加九個委員會,過去五個已算多。」

他作為新丁的確很勤奮,卻曾被黃毓民指他「一嚿雲」。他知道自己的不足,「如果明年還回來,我會加深政策研究,如果明年……我擔心屆時議會的暴力和衝突會更多,一些傘兵組織可能進來,你看梁天琦農曆新年扔幾塊磚頭,就拿到六萬多票……議會恐怕會更混亂。」他說。

他去年區議會選舉墮馬,在扎根21年的漁灣區遭傘兵徐子見連根拔起。「檢討後發現對『首投族』認知不足,反思如何利用新媒體吸引年輕人和專業人士。」他半年來Facebook粉絲人數達15792人,在民建聯中名列前茅,整個立法會計也僅次梁國雄、毛孟靜、黃毓民、田北俊等。

先做民調再決定

在這個Facebook反映人氣的時代,民建聯初步決定9月立法會選舉,港島區將只出一隊(過往兩隊),並且以七十後的副主席張國鈞為首,他排次席。消息一出,鍾樹根反應頗大,甚至傳出退黨以獨立候選人出選,這消息引起Facebook粉絲的熱捧,民望日隆,一時間成為傳媒寵兒。

受訪前兩天,鍾樹根才去剪了個靚髮,據說髮線更為分明,難道是「剪髮」明志?記者連問去向,他卻顯得猶豫,表示還在做選民調查。「我們每天都接觸區內不同團體、義工領袖,希望聽取意見再評估,看如何出,以及出不出得過,資源夠不夠等。」不過,他堅稱首選不是排名單的第2位。

「我一路都爭取自己帶隊出選,排第2不是我的首選,不過,我還沒有作最後決定。」他既激動又有點沮喪地說。記者安慰他道:「下屆很多民建聯資深議員都退下,的確需要有經驗的人帶隊。」他顯然會錯了意,以為我在質疑他的選舉經驗。

「咁仲有邊個有經驗去帶住我呢?呢個我唔會考慮其他嘢!我只會考慮我自己㗎咋!邊有得考慮其他咁多嘢呢?」他不忿地說。萬一最後排第2會否退黨?他說:「排第2機會微啲啦!(搜集來的意見?)不是,也有人贊成我排第2。但我覺得有這必要嗎?民建聯出一隊基本都可以贏,既然都能贏,我毋須排第2,排第2做咩呢?」

他1987年決定從政參選,可惜在1988年3月的區議會選舉落敗,直到1993年3月的區議會選舉才勝出。競逐立法會議席更是崎嶇滿途, 2000年程介南因涉嫌以權謀私棄席,鍾樹根代表民建聯出戰補選,結果不敵余若微;2007年民建聯主席馬力去世,結果民建聯竟然支持「外人」葉劉淑儀對决陳方安生,最終同樣落敗。

4年前他以55歲高齡列席立法會,怎能凳未坐暖就讓位予人?記者替他分析民建聯安排他為張國鈞抬轎的原因,「會不會是你的身份比較尷尬?議會經驗不算豐富,年齡卻又比其他新人大呢?」他反應頗大:「點會尷尬呢?有咩尷尬呢?為人民服務有咩尷尬呢?」

記者馬上解釋:「我意思是立法會經驗不太夠,但講新又不夠新。」他接着說:「如何經驗不夠呢?係咪先!我第一次出來選都三萬多票,比很多做好多屆的同事都多,我不覺得有何尷尬。你說從政的時間,這個人人都不同。」記者當然想他繼續留在議會,那樣漫長的會議會更有趣。

不介意屢被醜化

鍾樹根為市民和傳媒製造很多笑彈,比如雞毛鴨蒜、子烏虛有、明張目膽。說起這些,他十分坦然,「你以為我多咩(講錯嘢)?不多!你重聽那麼多年錄影帶,看他們說錯多少話?你們傳媒都常寫錯字啦!我們又不是搞文學、朗誦比賽。我作為公眾人物,他們攻擊不到其他東西,就拿小事來攻擊!」

的確,這些「雞毛鴨蒜」的小錯誤,不值得大驚小怪。他接着為自己平反說:「你覺得與我做訪問,有說錯哪些話嗎?我是不是口齒不靈呢?語文水平表達低啊?或語言障礙嗎?」記者當場分析他其實是腦快嘴慢,比如「語文水平表達低」,顯然就是「語文水平差、表達能力低」的合併。

記者當然要還他清白:「無!而且用字仲非常準確添!」他得意地說:「無啊嘛?如果無,就足以證明那些都是政治抹黑。你沒有辦法,人人都會說錯話,那些人就在網上不斷重複,又改圖又加字去醜化你!這個無所謂,作為政治人物一定預咗。」他也許容易失言,但起碼胸襟是廣闊的。

這4年最難忘時刻是什麼?「拉布最難忘!拉到無雷公咁辛苦……」無雷公在粵語形容距離之遠,而不是辛苦的程度,雖然說話用詞常鬧笑話,但他透露中學時代是文青,「不是去圖書館借書,就是上書局打書釘,看完《西遊記》、《水滸傳》,就看翻譯小說,比如Anna Karenina(《安娜.卡列尼娜》),才知道俄國有很多大文豪。」

也許是最近忙於做選民調查,記者問他最近看什麼書,他的答案是「最近少看了,實在太忙。」再問他對立法會議員的評價,發現他對反對派印象不錯,「毓民OK啊!他有他的立場,很有經驗的政治人物……但你沒發現他經常重複嗎?來來去去都是禮崩樂壞。」

不講感覺講事實

他一興奮又露馬腳,禮崩樂壞的「樂」應讀「岳」不是「落」。他還稱讚長毛有政治熱誠,「但不該扔蕉,既破壞議會秩序,又可能傷害人!」不過令他哭笑不得的是,「下一代覺得長毛不夠激,甚至是大中華膠。」難怪,他擔心未來的議會只會更激、更難以發揮功能。

至於公民黨的梁家傑,鍾樹根說起來最為得意。「我第一個罵他偽君子,激到他走落台!你想想,整個佔中,民主黨、公民黨做過什麼?最後一天他們會也不開,就落去抽水,無限抽,抽到畀人拉!……就算你執到個頭立立呤,西裝革履,戴埋袋巾,都掩飾不了偽君子的行為!」

鍾樹根找來高登高人管理Facebook,難怪贏得年輕人「like」。不過,他一些看法很難讓人認同,比如他說中國也開始原創,「高鐵他抄誰呢?核電厰也能自製。」記者不禁指出上述他提到的,都是參考了外國技術,並問他:「你覺得台山那個核電站安全嗎?」他一聽馬上反駁:「不要講覺得,講事實!」

他連珠炮發地說:「福島你現在敢去嗎?你敢不敢?別靠感覺。你可以不喜歡共產黨,但要講事實。現在台山、大亞灣核電站都好好的,有出現什麼事故?」他坐在立法會大樓5樓的平台,突然又恢復議會裏的模樣,帶點執拗強辯。

他說得也沒錯,我們的確該多看事實、少些猜測。然而,當法國方面指出台山核電站存在安全隱憂,若一切等到災難出現恐已為時已晚。香港的議員們應該保持警覺,絕不能掉以輕心!

撰文:吳雄

[email protected]

攝影:陳縱宇

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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