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4日
對於Geopolitics這個詞,我愈想,愈覺得它架床疊屋,有「將概念多餘重複」之弊。Geo解作「以地域區分的」;politics則是「政治」。試問,能有「遠離人群」的政治嗎?當然不會有。若只是一個人獨處,他喜歡怎樣便怎樣,哪需有「治」?亦何來其「政」?但這「人群」須予以「圈出來」,方能作為「治」的特定specific對象;而圈的方式,往往是以「地」的範圍作準,例如國家、城市,以至學校、辦公室。所以,politics「政治」本身已隱隱然有geo(以地域區分)的含義,何須將其再一次加上?更何況,Geopolitics所研究的,偏偏是「跳出地域框框」之學問,換言之,本來緣自geo、卻屬non-geo的政治情況。中文的「地緣政治」一詞,可貼切得多了。
有一個菜,叫「狗仔鴨煲」,用的食材是鴨,但故意烹調成狗肉煲的風味,吃在口中另有奇趣。相傳金聖嘆死前說:花生米與五香豆腐乾同嚼,有火腿味道。我拜讀沈旭暉教授所寫關於「地緣政治」的文章之時,與黑社會的操作手法「同嚼」,竟發覺兩者殊途同歸。這概念,原來可以多方面引用。
說一個人體中「地緣政治」的例子。做運動帶來的成果之一是,「拉扯肌肉」,進而帶來一個叫「腺苷酸活化蛋白激酶」(簡稱AMPK)的酵素。AMPK的功能,主要是在於「替細胞開源節流」,於是令整個人振奮起來。然則,運動主要作用於肌肉,也就是局部的「地域」。AMPK的好處,是怎麼樣傳遍全身的?
關鍵在於身體組織中的肥大細胞(Mast Cell)。原來,肌肉的舒展,能令肥大細胞「釋放」(那有一個特別用字,叫Degranulation)「血清素」,以及一種叫「組織胺」的化學物質。組織胺能舒張微絲血管,令血液中部分水分滲出;在同時間,血清素也就能跳出本來所處「地域」的框框,被送往身體其他地方。當有血清素附在一些細胞表面的「血清素接受體」時,會導致AMPK激活起來(Neuroendocrinology., Vol. 98, pp. 224-32)。這可以比喻為身體中「地緣政治」帶來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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