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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6日

甄小慧 自由談

有心做 政府場館也很好

文化場館是生長出來的,不是規劃出來的。我們勉強可以在人群之中規劃一座場館,但要在遠離人群的地方規劃一組場館,多數失敗收場。東九的文化中心將順利落成,社區支持,業界期待。西九那個呢?卻蒙受超支、逾時延誤的醜聞。場館類別和數目至今未明,歷任藝術總監程少泉、謝卓飛、連納智先後在任內突然請辭。西九文化區是承接高鐵總站的遊客的,高鐵的「一地兩檢」、粵方管理港段的問題尚待解決。

東九文化中心位於前牛頭角下邨位置,是全港最近港鐵站的官方大型演藝場館。它比香港文化中心更要方便,市民只需跨過觀塘道的行人天橋,直達九龍灣港鐵站。它較沙田劇院直接,不必經過恍如迷宮般的消費商場,一出港鐵站就到達文娛藝術地段。政府這次選址親民,對演藝場館的規劃策略明顯進步了。

選址親民雅俗並存

舊時代的小販靠近人群,賣藝進入市集,演藝場館必須鄰近現存的社區,促使交流互動,文娛藝術欣賞方可深入民間,路過看到海報就可以進入會場逛逛。上世紀的用話稱之為移船就磡、相得益彰,新世代術語是持續發展(sustainable development)、協同效應(synergy effect)。英國的文化區Covent Garden已經變成中產消費區,但花果市集仍在,這是文化場館的社區肌理。鄰近的華埠存在非主流文化,英國政府沒有假設它與西方藝術格格不入,視之如鯁在喉,芒刺在背,必欲除之而後快,依然由得它存在,此是城市規劃的智慧,國家劇院與自然而生的市集聯結,確保社區內雅俗並存的趣味,為首都文化區提升生命力和凝聚力。

反之,西九在新填海區與世隔絕,建築模型紙上談兵會相當美觀,轉至實際執行卻是困局重重。美國紐約的演藝區林肯中心坐落市中心的豪宅區,與頂級酒店群為鄰,然而市政府卻將平民進出的地鐵站設在中心廣場之側。窮學生、打工仔雖無能力在貴價餐廳吃一頓飯,依然可以看見林肯中心,之後走到一街之隔的中央公園,在草地上吃熱狗和三文治,自由自在,各有選擇。所謂「百姓日用而不知」,只有我們香港人看在眼內,才驚覺英、美政府難得的德政。

提升公屋生活質素

香港政府興建社區文娛藝術中心,依從殖民地年代沿用至今的規劃原則--社區人口與場館需要,行事決定有規有矩。這項要求在東九龍實在明顯不過。目前,整個九龍東只有牛池灣文娛中心提供公共演藝活動場地,此館於1987年啟用,劇院僅提供300餘座位。然而,人口統計數字顯示,4年後,即2020年,觀塘區、黃大仙區及西貢區的人口將升至200萬,接近香港總人口三成,故此,政府於2006年開始在社區討論,繼而在2014年《施政報告》公布細節,均沒有遇上太多爭議和阻力,東九龍居民普遍認為有需要興建一座大型演藝設施。

本地建築師落足心思,保存社區關係, 提升公屋生活質素。當年政府重建牛頭角邨引起保育人士質疑,不滿清拆市區最後一座徒置區,生怕奪去平民幾十年來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和鄰舍關係。原牛頭角邨的設計有通風、走廊貫串及自然採光。有見及此,政府給予原區甚至原邨安置,牛頭角上邨第二期及三期相繼在2009年入伙,預留單位予下邨未獲搬遷的舊區民,延續社區發展。2003年「沙士」在鄰近的淘大花園爆發,重建着重衞生及公共空間質素。規劃顧及微氣候設計,在公屋實踐自然通風和採光,減少空調和人工照明。牛頭角下邨得到香港規劃師學會2006年的優異獎,環保建築專業議會2006年也授予環保建築大獎(研究及規劃)。

當年在西九,官商民三方為地積比例爭拗不休。牛頭角上邨卻是以最高可使用的7.5倍地積比率而興建,騰出更多公眾綠化地,還可以興建文化中心。在可以管理的規模(manageable scale)之內,文化規劃可以做得很好的。

撰文 : 甄小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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