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3日
相傳香港有一群名為盧亭的最原初族群,他們為半人半魚的生物,這在邊緣的族群總令人聯想到香港的身份。例如不少影評人都從周星馳的電影《美人魚》的人魚遺民中看到香港處境,而即將上演的《漁港夢百年》第二部曲「噩夢連場」(3月4至13日,牛棚藝術村十二號單位),更直接以人魚族遺孤盧亭為題創作,梳理香港歷史與港人身份。
《漁港夢百年》三部曲的構想從反國教時開始,當時年輕人開始追尋身份,本土意識漸強,劇場可如何回應?於是導演陳曙曦與編劇黃國鉅就想到以中國傳說最早居住於香港的半人半魚生物盧亭為主角,以三部曲的形式梳理香港史。
2014年他們在愛丁堡戲劇節先上演前傳,講述盧亭族被屠殺的過程,最後眾人撐起雨傘向前走,表達群眾的抵抗,後來雨傘運動發生,戲劇畫面恍如預言。在雨傘運動中後期,他們上演第一部曲「初入夢境」,戲劇充滿運動的思想與意象,演員一邊佔領一邊排戲,沉鬱心情也從街頭帶到劇場。僅一年多以後,政局與社會都有了急速變化,重回曖昧狀態,這狀態也成為第二部曲的重點。
陷入混亂
承接上一部,盧亭如發夢般經歷了日治到回歸前的變遷,從六七暴動、《中英聯合聲明》簽署、六四事件到最後的回歸,慢慢找到自己的身份。導演陳曙曦解釋:「他多次改變自己適應這個洪流,整個過程處於被動的狀態。」他具有很強的適應能力,對於一切事情都抱有純真目光,任何人也可做他主人。然而此劇加入了另一個「死剩種」盧餘,每次當盧亭想投入時代洪流、融入人類社會,比較激進的盧餘就會跳出來加以批判,主張要保守盧亭族文化,復興族群。
陳表示,盧亭的處事態度正是香港人的典型,只求生存,見勢而轉,攀附權威,從未想過自己作自己的主人,並為此奮力頑抗。追溯歷史,原來無論是日軍入城,英軍入城,還是解放軍入城,港人都曾夾道歡迎,足見殖民奴化教育影響深遠。「連英軍也曾為抗日而壯烈犧牲,大部分香港人卻從來都沒真實鬥爭過。」加入另一個遺民角色,說的是族群如何建立身份認同。在六七十年代,「香港人」的身份想像較單一,然而自《聯合聲明》簽署開始,整個社會便陷入「曖昧」狀態,「之前我們甚少想身份問題,只是簡單的『香港人』,此後卻要思考如何做一個『中國人』。」
當時港人取向各異,不少人都對政治冷感,只擔心生活不繼,另一批人則支持民主回歸,然而「六四」的槍聲響過後,回歸中國的盼望轉為恐懼,對「中國人」身份有強烈質疑,社會也陷入混亂。「香港人是什麼?」有不同的說法。「香港未來會怎樣?」有大量的揣測。陳形容:「如羅生門的狀態,每個說法都似是對的,大家都很不安。一些人大力宣揚回歸,同時有許多人在抗衡。」在這曖昧中,盧亭自己也陷入混亂,分不清自己是魚是人。「六四」讓港人陷入絕望,因此寧願停留在曖昧,這曖昧狀態一直延續到今天。「因為曖昧,才會有這麼多矛盾發生。」
來龍去脈
排練也是劇組人員梳理過去的歷程,在分享不同的香港經驗中改變了劇本,也理解這個地方更多。年輕一輩更認識到地方的過去;負責形體表演的松島誠因演出更了解日本侵華歷史;經歷過文革的王林帶來父親被批鬥的痛苦經歷;而香港出生、父親為英軍的Nicholas Atkinson,則帶來英人對回歸和香港政局不一樣的觀感;擔任旁述、從火紅年代走來的雄仔叔叔,也帶來對社運和香港史的許多觀察。
「在排練期間發生魚蛋事件,劇組人員也有了更多的討論:我們能否從歷史找到端倪,了解到更多今天現象的來龍去脈,並預見未來事情會如何發展?」因此這次戲劇也刻意不在傳統劇場而是在展覽空間進行,觀眾分布在空間四周,演員在他們身旁做戲,希望他們從旁觀者的角色跳出,變成參與者。或許劇中提出的問題到最後也沒有確實答案,重要的是一起思考的過程。
撰文:卡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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