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30日
教會崇拜完,回家路上,臉上飄落雨粉霏霏。雨點怎會不透明?哦,是雪吧?雖不能叫「2016年第一場雪」,好歹也是老天在該冷的時候賜雪了、殺細菌殺蟲卵了。
離大寒還有三四天,太極班一眾年輕老年人,渾身包裹似糭子,戴兩雙手套尚覺寒冽刺骨。我這公認不怕冷的,打完一套又套拳,跳完蒙古西藏舞姿,指尖竟頑強地不肯暖起來。嗯,清晨零下2度,嚴冬終歸真正降臨了。
巴黎人漸漸淡忘了什麼叫「積雪」。蒙馬特高崗聖心教堂背景前,一樹花毯嬌紅粉白,上面雪壓晶瑩——這是哪一年的明信片喲?怕有四分一世紀了。我收藏有這樣一幅「昔日花都」景。明信片上的花樹,不是什麼「人間奇絕,只有梅花枝上雪」——那叫「瑞香」,嚴冬裏極少數吐艷放香的粉紅花。瑞香科,原產中國。萬粒叢芳,內白外淡紅,花氣醉人。法國人家公園裏,冬季憑她添春色的品種,叫「薔薇瑞香」。
電話響了,傳來廣府話夾雜法文:「我是瑞香姨,你要豬紅粥嗎?」是私房菜越南老太,越南人而嫁粵人。她用法文解釋自己的越南芳名:「是香,但卻溫和淡淡的。」遙覺花園石牆邊嫵媚滿枝了;我把正跳「最炫民族風」的她,領去拜謁本尊:「喏,瑞香姨,這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瑞香花。」
零下低溫妝點人間的,還有「舞裙紫甘藍」、「羽衣姬甘藍」。什麼怪名,你杜撰的吧?是呀。天天在花壇前壓腿纏絲功,她們天天姹紫蒼藍愉悅我;好教萬聖節盈菊爭艷之後,公園不至「我花開後百花殺」。也感恩巴黎園林工人們,以裝飾用蔬菜代替花卉。梅花間竹,栽十幾株奶油色蓮座、紫舞裙綻放、紫心綠羽衣。花壇四角,挑最肥壯健美壓陣,守候春天將著花的黃橙桂竹香與鬱金香。她們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玫瑰嫩芽已吐綴枝頭了。
搓手呵凍時,正可問「春天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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