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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2月11日

謝奇芬 電視講座

內地電視劇 發展新形勢

中國每年製作電視劇集超過2萬集,相比美國每年只有約8000集,絕對是全球生產量最多的國家。劇集投資額由幾十萬到上億元不等,質量參差,而且內地播出頻道有限,加上近年廣電總局屢屢推行不同新政策限制播出,不是每部劇集也有機會面向觀眾,每年超過一半製作好的電視劇變成倉底貨未能播出,投資者連成本也收不回來,整合資源免浪費是大勢所趨。

2015年中國電視劇行業產生巨大改變,多項政策措施出台、播出平台轉向網絡,以至觀眾口味需求的改變,均對業界造成衝擊,國產電視劇整體製作量比2014年大幅下降,但反之劇集題材不再千篇一律,而質量也有所提升,灑狗血老土劇情減少,觀眾看得更加投入。

2015年1月廣電總局實施的「一劇兩星」新政策最為重要,漸漸改變電視劇巿場的營商環境,讓同一劇集在黃金時段只有兩家衛視共同播出,目的是改變衛視頻道「千台一劇」的播出模式。

全國收視人口眾多,中央電視台播出的節目均以全國大眾為主體,無法細緻涵蓋各個地區省巿的實際情況,因此各個省巿也建立自己的衛視及地方台,以迎合各個地區觀眾的口味,以及播放地區性新聞及當地民眾關注的事宜,但這些衛星台及地方頻道以往只能覆蓋當地,因此電視劇的播出模式是一個劇集由多個衛視同時播出以增加收視群,而2004年起實行的「一劇四星」政策已限制同時段只能有四個衛視共同播出同一劇集。但隨着有線電視系統發展成熟,全國各地觀眾也可收看不同省巿的電視頻道,透過衞星接收電視訊號的觀眾減少,同一時段幾個電視台播同一節目確是浪費資源,觀眾的選擇也減少。

而在「一劇四星」政策下,4個衛視需要協調播出時間實在非常困難,為求同步播出新劇,上一檔劇集可能需要縮減、腰斬播出等,而為保收視率,同步播出衛視也各出奇招,例如加長下集預告,但這些劇透均令觀眾看得不爽,收緊至「一劇兩星」對電視台及觀眾來說都是福音。

衛視仍佔優

由於衛視頻道受眾廣且較地方台願意花錢購買節目播出,內地劇播出模式通常是「先上星、後地方」,即首播先在衛視再到地方台二輪播出(即劇集全部集數首播後再在另一電視台重播)。經過一年「一劇兩星」政策改變,觀眾似乎有更多劇集選擇,但部分二三線衛視資源不足,不可能花天價購買新劇播出,只能在不違反政策底下實行1.5輪跟播,即一線衛視首播劇集數天後才開始播出,雖然不是首輪播出平台,但購劇成本相對便宜,亦可在劇集播出話題高峰期爭取一定收視,比二輪播出成效更高,但仍不能解決「千台一劇」的播出模式,觀眾選擇仍有局限。因此有製作人相信未來會以「一劇一星」獨播為方向,各個衛視需要投資更多以取得優質劇集,有衛視更開始以自製劇為出路直接參與控制成本,且可預計廣告收益賺取更多。

廣電總局不單播放平台收緊,審批準則也較以往保守,更有機會在通過審批播出後仍要修改,《武媚娘傳奇》(在港播出時改稱《武則天》)可說是最佳例子,劇集在2014年12月於湖南衛視首播,服裝極性感,在播出17集後突然停播,原因是遭到廣電總局勒令整改,復播後裁去胸部或拉近變成「大頭娃娃」,後來在TVB播出的版本也是被後期加工封胸,可見審批制度仍有不足,需要隨時作出調整。而在劇集題材方面亦有所規限,每年臨近10月國慶,電視台也會自動選擇一些與黨國題材相關的劇集播出,以迎合國慶時期氛圍。而去年是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七十周年,廣電總局特別要求八家衛視7至9月份各播一至兩部相關題材電視劇,廣電總局更特別制訂電視劇名單予電視台參考,基本就是要頻道配合國家方針。

改編風興起

近年劇集追求以一線演員演出、服裝特效也要求細緻,以至投資金額高昂,連帶播出版權費也提高不少,愈多衛視同時分擔播出成本,得到優質劇集的機會愈高,製作方的投資風險也減少。但隨着「一劇兩星」政策出台,分擔劇集版權費的電視台減少,電視台對成本控制更緊張,他們要求電視劇降低製作成本之餘亦要求製作精良,在各項成本中,演員的片酬佔最大部分,有報道更指佔整個劇集70%至80%不等,因此有批評指演員片酬過高,要求廣電總局關注並進行整改,但片酬是因應演員巿場定位而得出來的,一線演員受觀眾歡迎身價自然很難調整,片酬談不攏,製片方找來二三線演員取代,更可能發掘新演員演出,同時亦有助降低成本。所以有業界指出新政策有機會令一線演員降低身價,亦可同時培育年輕演員。

由於製作成本加上創作題材缺乏等問題,全新創作的大熱劇目近年愈來愈少,內地亦開始流行改編之風,IP(Intellectual Property, 知識產權)成為影視業潮語,無論是傳統小說、網絡小說、電影,甚至動漫、遊戲也被改編成影視劇,編劇改編前人佳作或已有粉絲群的IP作品,故事有一定吸引力,也廣收宣傳之效,同時亦可降低投資風險。如網絡小說改編成電視劇的《琅琊榜》,東方衛視開播時收視雖然平平,但在熱烈炒作後最終成為收視冠軍,此劇被讚既突破又創新,可為內地古裝劇進行全新定義,在台灣首播時亦吸引不少觀眾追看,TVB亦已購入。當然,觀眾對原著已有一定概念,自然對改編作品期望較高,改編後引來反效果的作品比比皆是,播出前聲勢浩大,但其實劇情故事空泛與原著格格不入,觀眾集體吐槽,收視口碑亦會受到雙重打擊。

「周播劇」抬頭

華語地區電視台黃金時段播劇主要以「日播劇」模式,內地更是周一至周日每晚播放兩集,一般相信這樣會更容易留住觀眾群,而香港TVB去年也開展周一至周日播劇模式,可惜成效有目共睹,內地電視台是堅持每天播放而中途不會停播,但TVB周末太多大型娛樂節目,令劇集停播次數太多,觀眾根本無法形成固定收視習慣,反而香港人更習慣周一至周五的播放模式。

相對歐美日韓,華語地區較少「周播劇」,但近年內地亦開始嘗試這形式,並漸成另一主流,湖南衛視是最早對「周播劇」進行探索的電視台,他們於2015年發展其中一個周播劇場並命名為「青春進行時」,每周播兩晚,劇集主要針對年輕人巿場,2015年劇場開播以來收視率已搶佔同時段全國第一位,可見電視媒體雖然進入老化時代,但周播模式仍可取得年輕人認同。而東方衛視剛剛亦開始借一部網絡視頻主導的電視劇《他來了,請閉眼》測試周播模式,在年尾各大衛視招商會上,各台也進一步擴大「周播劇」計劃,趨勢漸形成。

近年,電視媒體的關注度每況愈下,而網絡影響力日漸增加,但網劇過往給人的印象是製作質素低、劇情不合理,但隨着美國Netflix的原創劇集《紙牌屋》(House of Cards)、《勁爆女子監獄》(Orange Is The New Black )出現,且媲美傳統劇集,而投資金額亦與傳統劇集一樣。各大內地視頻網站亦看準機會,紛紛開始投資製作內容,而且實行「去網化」,即劇情、拍攝質數大大提升,以傳統劇集的製作方式為藍本,但靈活度遠遠超過傳統媒體,觀眾隨時隨地可以一次過追看不必等待固定播出時間,而劇情內容變化度大並更為大膽。

內地網劇以前控制較寬鬆,現在亦被規管起來,自2015年起,所有在網絡播出的劇集也要取得批文(即播放許可證)才能在網上播放,但此管制並沒有影響網絡劇的發展,網站為配合規定可以播放更多海外劇集,它們需要提供同樣數量的內地劇集,故此網站亦開始投放更多資金自行製作網劇,一方面換取播放海外劇的條件,亦可打造自家品牌。

網劇漸升溫

內地去年有幾部網劇反過來走到傳統媒體,就像TVB播過的《無心法師》,先是去年7月在內地搜狐視頻獨家播放,吸引了國外電視台關注,版權售予台灣、馬來西亞、香港等電視台,劇中新生代男主角韓東君亦人氣急升。網絡劇為了迎合主要以九十後及零零後的收視人口,現在也會起用顏值高的新演員,並或多或少要求他們露身材,務求在視覺上造成衝擊,劇情也較傳統電視劇大膽,如韓東君在《無心法師》每集也展現結實肌肉吸引女粉絲。近日另一網劇《太子妃升職記》非常火熱,從12月中在樂視網開播以來,創下單日2億播放紀錄,並取得26億的總播放量,成為新年期間微博的熱話。此劇雖然集合近年火紅劇情元素,包括是網絡小說改編且是穿越劇,但火紅原因絕對是其劇情重口味、服裝造型設計突出,現代男子穿越回到古代成為女兒身,太子妃以男性心理角度愛上太子,性別身份錯亂大玩同性元素引起話題。早前更推出雙結局,付費會員優先收看令內地樂視收入增加,但廣電總局在其後一周出手要求重新刪剪,現已回復上線。

從收視率統計也可以得悉觀眾仍偏重古裝劇,去年的《花千骨》、《琅琊榜》、《羋月傳》等還在持續熱論中,相信未來仍會以古裝劇為主流,今年有幾個大型古裝劇值得關注,包括春節期間開始播放由劉詩詩、霍建華主演的《女醫明妃傳》,以及林心如投資並親自主演的《秀麗江山之長歌行》,兩部也是以女性為主題的宮廷劇。而之前提及改編IP熱潮,除了文學網絡作品等,以往亦曾改編日韓劇集,有製作公司已開始向歐美版權着手,將其改編成中國版本,今年一定有更多值得期待的IP大劇。古裝改編IP劇方面,著名作家郭敬明親自擔任藝術總監將自己的古裝玄幻小說《幻城》拍成劇集,醞釀12年終於開拍,而去年同名遊戲改編電視劇《古劍奇譚》大熱並創下收視紀錄,續集《古劍奇譚2》亦正籌劃中。另一大型改編作品亦值得關注,由張嘉譯、李沁、秦海璐等主演的《白鹿原》,可能比之前電影版更原本展現陝西關中農村生活。看來,今年追劇仍是停不了。

撰文 : 謝奇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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