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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月11日

林艷虹 焦點人物

告別躁鬱症 盧凱彤笑迎三字頭

2015年尾,盧凱彤(Ellen)兩宗新聞成為焦點。最受人關注的是,因陳淨心檢舉而被飛出南方草莓音樂節,許多人為她抱不平。另一矚目鏡頭是去年「Rockmui 29 Live演唱會」期間,她將頭剷成skinhead。

自2010年at17獨立發展後,Ellen憑着創作才華和結他技術,在音樂路上獲得不錯成績,惜2013年患上躁鬱症,情緒陷低谷,有過自殺自毀傾向。沉寂了一段時間,最終告別陰霾,重現笑容。快將踏入三字頭的她,忙於製作新碟,並計劃今年移居台灣,開展新生活,如其歌曲《29歲的遺書》內的歌詞:「揮揮手告別這字頭,今天起快樂我自求」。

提到去年「被退出」南方草莓音樂節, Ellen當時第一個反應是愕然,她解釋:「我不是愕然陳淨心,而是愕然因為一個政治立場而失去演出機會。我以為社會仍有言論自由,很可惜,原來曾經表明過的立場,令到內地一些人群起攻擊侮辱,轟炸我的微博,製造很多恐懼,而這些恐懼是不必要的,是一種秋後算賬,說你不值得賺人民幣。第一,這是不公平的;第二,我是唱歌,是提供娛樂來服務大眾,我不是來偷你的錢!這是一個fair deal!如果要用恐懼去抹殺演出機會,是很可惜的現象。」

過去,Ellen在台灣和內地有不少巡演經驗,她說事件未對她造成打擊,仍有洽談內地活動。「我很喜歡唱live,亦屬於唱live tour的歌手,一個歌手有沒有進步,一唱live就現真章。」

這令人想到內地歌唱比賽節目大行其道,製造不少話題,原來Ellen曾獲邀參賽,但遭她拒絕。有次她在內地唱live,忽然被內地記者追問:「你為什麼不參加?這邊得三四百名觀眾聽你唱歌,但一個電視節目有三四百萬人收看,怎麼不去呢?」當時她只懂回應:「成功不只一個方法!」對方難以理解,並覺得她「好蠢」!

「心情當然糾結,有誰不想賺錢、成名呢?」她承認動搖過,最後仍是拒絕。「我知道自己的定位,我不相信世界只得一種artist,只得一種藝術,我明白這種節目是為了某一類藝人和觀眾口味,我不是詆毀他們,只覺得不適合我。你聽盧凱彤的音樂,不會只聽一首歌便立即喜歡我或斷定我是否一個好artist。那我為何要去比賽呢?我相信(成名)還有其他方法,你覺得我赤子之心又好,什麼都好,沒理由我是A16,上不到A1就沒有價值!報紙永遠都有A16版!對嗎?」

確實,走得慢不代表未能成功,電影配樂亦是其中一條出路。去年她和音樂人李端嫻憑電影《那夜凌晨,我坐上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獲第34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原創電影音樂,為她帶來很大鼓舞。「這是患病期間唯一的工作,本身沒有配樂經驗,做得好辛苦,經常想放棄,全靠李端嫻帶領着我,堅持到最後。」

獨闖台灣

她是完成「V Live演唱會」後、2013年底情緒開始出現問題,經常手震、發脾氣、失眠、幻聽、食欲不振,有自殺自殘傾向,例如踢牆、撼頭撞牆至流血。她不能控制身體作息狀態,有段日子每天六點起床散步,凌晨三點睡不着,隨便乘一輛巴士遊蕩。「長期不睡覺是慢性自殘行為,最傷的是自我價值低,我好愛身邊的人,但不愛自己。」

求醫後證實患上躁鬱症,兩年來她聽從醫生建議,準時食藥,以畫畫度過失眠夜,加上家人與朋友的支持,今天已康復過來,不再手震,體重有110磅,算是健康。

畢竟藥物會有副作用,她承認最大影響是減慢工作效率。「以前製作唱片一定要快,一星期也會寫到一首歌,近兩年只寫了5隻歌。可是,要你揀的話,你寧願每晚哭着睡還是情緒穩定但寫不到歌呢?」她選擇了後者,就當是休養期。

經歷躁鬱症後,她的思想轉變最大。「以往很在乎別人的眼光,現在我只着緊自己重視的人,特別是經理人Vicky在我病重零工作時,不離不棄,還有蔡德才、何韻詩及其助手啫喱等人支持。曾經有位智慧朋友跟我說,人到頭來最重要的不是你選 擇什麼工作,或賺幾多錢,寫的歌流不流行,而是你想成為一個怎樣的人,再從這個方向發展,才知道自己想走什麼路。」

過去她是耳仔軟的人,常被他人意見左右。還有兩個月便30歲,她漸反思:究竟自己想成為什麼人呢?

以前只顧埋首工作,忘了仍有其他心願未了,如讀書、旅行,今年她決定獨自往台灣生活,調整個人步伐。「去台灣是幾大決定,那邊沒有朋友,簽新公司又不知是否可靠,好多顧慮。而且父母已70歲和66歲,年紀大,更珍惜與家人相處的時間,始終台灣近,我會經常回來。」

重拾自信

盧凱彤9歲就隨父親學古典結他,15歲時和林二汶認識黃耀明,一起簽約人山人海,組成at17。她又憑出色結他技術,成為鄭秀文、陳奕迅巡演的御用結他手。2010年起盧凱彤開始獨立發展,那時在台灣有一段寂寞時間。「習慣了林二汶陪伴,突然覺得一個人很單薄,認為自己『唔得』、『算啦,不如返去以前』,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我,好害怕失敗!」

她曾於「海邊的卡夫卡」、「河岸留言」等台北小型live house演唱。「表演氣氛很靜,每唱完一首歌,觀眾拍拍手便靜下來,感覺自己演出很差。回家打開Facebook卻收到許多留言,分析我用哪支結他、鑽研我的編曲,原來台灣人很細心,擅用文字分析,看得尖銳。香港觀眾熱情但沒有那麼細膩,所以,人有時不能留守同一地方,要出外看看,感受不同視野。」

每個歌手總會做過一些失敗的演出, 她笑說有次在武漢,場地本來容納300人, 卻只得五六十人買飛。「好傷心,我告訴自己別介懷,用心去唱,結果他們表現熱情得令我不捨得走,都是美好回憶。」

對台灣和內地人而言,她是個新鮮的唱作人。2011年,她推出首張個人專輯《掀起》,部分唱片店首天已賣斷市。翌年發行專輯《你安安靜靜地躲起來》,入圍第24屆台灣金曲獎最佳國語女歌手獎及最佳作曲人獎。2013年推出首張個人廣東EP《囂張》,摘下2014年《南方都市報》最佳女歌手獎。有人肯定,她逐漸重拾信心。

2015年,她親自執筆的Pillow Talk畫冊及專輯,記錄她如何走過患病的黑暗歲月。「雨傘運動發生後,分散了自己注意力,多留意時事。」目前她正錄製全新大碟, 希望於30歲推出。「新碟雖然沒有歌直接與雨傘運動有關,但潛移默化下,想寫多些關於社會的事如反核、空氣污染問題,亦有一些關於生命與生存的提問。音樂曲風迷幻民謠較重,自己更包辦所有歌詞。」

回望過去,她很高興見到香港樂壇有所改變。「at17出道時仍是偶像派當道,不計indie band,主流樂壇同期有Shine、 Cookies、EO2等跳唱組合,後來方大同、王菀之、張繼聰出現,唱作人開始當道,另一方面,當電視節目仍在唱舊日金曲而網絡發達的時候,反而造就了獨立音樂人的生機。」今天Ellen能繼續自彈自唱,她說好幸運,更會珍惜每次機會。

盧凱彤小檔案

英文名:Ellen

年齡:29歲

個人專輯:《掀起》、《你安安靜靜地躲起來》、Pillow Talk

獎項:第34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原創電影音樂

 

撰文:林艷虹 [email protected]

攝影:含星 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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