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7日
11月中旬,本地一名6歲女童因早上不願上學,竟以剪刀指向自己頸部,嚇得父親立即搶去剪刀及報警。孩子自殘原因不一,但家長往往認為是「貪得意」、博取注意甚至是模仿電視劇情節;事實是孩子背負着不能承受的心事,只能以傷害自己來抒發壓力。如果家長忽略背後的原因,只會讓問題像雪球般愈滾愈大。
自殘(Self Harm)定義是蓄意去傷害自己,可以是不同方式,包括鎅手、燒傷、掐傷、以頭撞牆,甚至是服藥等。當事人不會無意識地自殘,必定有背後的原因,並非成人所想的「玩玩吓」。除了因精神病或情緒病,兒童自殘可能與家庭不睦、校園欺凌、受到身體虐待等有關。
對兒童來講,自殘是一種抒發方式,他們可能覺得無助,不懂表達出來,只好傷害自己;或是過度憤怒、感到內疚或羞家,都需要宣洩壓力。又可能兒童遇到重大創傷後,感覺變得麻木,故以痛楚來證明自己仍有感覺。兒童自五六歲開始懂事,儘管未必能清晰講出原因,但無論用什麼方法自殘,總可找到原因。
不想死只想心情平靜
兒童自殘的數據往往是低估了的,由於兒童自殘後很多時候都不會被發現。據外國的研究指出,在11至16歲群組中,大概每10人就有1個曾經自殘過,這個研究結果都可作為香港的參考。我所遇到的兒童及青少年病人中,不時有自殘個案出現,月兒(化名)便是其中一名,她在中一時因為不願上學及其他問題,由父母帶同向我求助。當時月兒有抑鬱情緒,缺乏動力及食欲,對事情減少興趣;我跟月兒傾談後,發現她有自殘行為,曾經用鉸剪割傷自己,但因為是隱密進行,所以連父母都不知情。月兒手臂上的傷痕很淺,她說自己不是想死,只是壓力太大,有一天感到很辛苦,於是以自殘方法去抒發心情。
月兒在小學時成績不差,升中後無法適應新生活,令成績下滑,父母又加以責備,使她情緒爆煲。月兒父母知道女兒傷害自己後,當然十分擔心,但首要是先處理月兒的抑鬱情緒,同時父母要將家中利器收起,藥物也應藏起來;家中藥物最好以樽裝轉為排裝,能減少過量服藥的機會,同時要保持留意孩子情緒。最終月兒在接受治療6個月後情況明顯好轉,不再有自殘行為。
穿長袖衫遮掩傷痕
很多家長都像月兒父母一樣,不知道子女有自殘行為,其實我們多少可從日常生活中看出端倪。生理方面,父母可留意子女身體有否無端出現的傷痕、燒傷痕跡、瘀傷或扯落頭髮;孩子不肯穿短袖衫或短褲,或在學校不肯換運動服上體育堂,都要注意他們是否要以衣服掩蓋身體傷痕。心理方面,孩子可有悶悶不樂,與原本性格大相徑庭,或是突然自我孤立,常常獨自躲在房間,不願出來。
要是發現子女有異常行為或情緒,有些家長會忍不住指摘,有些顯得憂心忡忡,但無論是哪個反應,都讓孩子不想講出真相,或懷疑父母沒能力解決問題。所以家長要保持鎮定,子女才會開心見誠。聆聽孩子心事後,父母毋須過早下判斷,因為他們確是無法應付,不得不以自殘來釋放壓力。家長最重要是讓子女知道,你們是信得過、可以一起應付難題的人。
成為子女傾訴對象
孩子自殘不等於有精神病或天生悲觀,可能情緒已醞釀良久,或者太年幼不懂處理,有時家長要向校方了解子女在學校可有不尋常舉動,或遇到什麼麻煩。曾有個案是孩子被同學欺凌一年之久,直至被父母發現有自殘行為才揭發事情。如父母發現問題不易解決,務必盡早尋求專業人士幫助;假如沒有妥善處理問題的根源,不免留下很多後遺症,對孩子成長影響深遠。
要預防子女自我傷害,父母最好是建立良好的親子關係,便可早一步知道孩子心事。此外,家長應教育子女如何處理問題,例如向父母傾訴,或在情緒瀕臨失控時,做一些令自己安定下來的事情,包括聽喜歡的音樂,或是想像可以令自己舒服的畫面等,方法形形色色。如果孩子因被欺凌或其他問題而不開心,他們無法自我解決,家長應該出手之餘,更要留意孩子可有負面思想,鼓勵他們循好的方向想。記住自殘只是一個表達方式,追究背後原因才是重點。
鎅手可上癮?
在青少年中,鎅手是很「時髦」的自殘方式,或許成人會覺得他們是貪玩、標奇立異,但追溯原因,很多時因為困擾而起,而他們多少都知道這樣做是不為人接受的,所以就算在天氣炎熱時,仍要穿上長袖衫去遮掩。但要知道原來每次鎅手時,腦中都可能會有荷爾蒙分泌,可抒發感覺,久而久之就可能會上癮,可以割至整條手臂都是傷痕。所以,父母師長應幫助他們解決困難,戒除以自殘的方式來表達自己,避免問題惡化下去。
撰文:李天豪醫生
精神科專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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