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20日
長年生活在城市中的人,總是渴望能有一個彼岸,沒有空氣污染,不用擔心食水問題,海豚能自在地游、野豬能自在地走、樹木愛怎麼長就怎麼長,所有生物都能在森林和原野自在逍遙。然而在全球各地,環境污染也一體化,已經沒有一個所謂的淨土。
在城市中觀看中國傳統山水,總有隔世之感,千年前走進山林中偷閒的古意,在今天發展成一式一樣旅遊地點的風景區已經難以尋獲?然而渴望親近自然的心,仍可在這個猶如廢墟的城市中尋獲。早前在嘉圖現代藝術舉辦第二次個人展覽「瞳.綠」的林佑森,便展出了一系列以現代工業廢物創作的山水裝置,在城市的廢墟和夾縫中,重新發現山水。
注入生命
林佑森從小就熟悉機械和山水畫。二舅父做電器維修,身邊常充滿不同電子零件,他最愛把這些零件重組成玩具,「小時候沒有錢買玩具,於是與身邊朋友幾個把零件和廢物組合,用汽水罐製作螺旋槳,裝在摩打上,綁在發泡膠後,便成了一條小船。」而他的三舅父是繪畫床頭山水畫的工藝師,「不用起稿,兩三筆就已經畫得很漂亮」,於是他也跟隨畫畫,後來入讀皇家墨爾本理工大學藝術系,開拓更多不同種類的藝術創作,更將兩者結合,在電路板上繪畫有山水意境的畫作。在繪畫的時候,他發現連接的廢棄電線也有其價值,於是將銅線扭纏為樹,呼應七彩的山水。
後來他發現,這個枯萎的銅樹形象頗為有趣,於是在這題材上多加發揮。「想到要為其注入生命。」他去沙灘收集一些海水,每天為銅樹噴灑,如平常淋花。「慢慢地便產生了化學效果,枝條變成淺淺的綠色,如在成長般。」後來他更把另一棵銅樹扭成松柏形態,添上了圓形的銅葉,讓水點積聚,其綠色的氧化效果更為明顯。而銅樹放在不同地方,則有不同「生長」速度,濕度高的地方綠得更快,就如自然的樹木一樣。
「傳統山水接近自然,卻與我們的生活有距離。我們最多只能在露台栽種盆栽,把庭園在小範圍內複製,甚至沒有盆栽,要用電子廢物重塑庭園。」林佑森向來喜歡「撿破爛」,平常愛在二手五金店或地攤購買舊物,與他合租工作室的是一個裝修師傅也會帶回很多廢置電器,媽媽撿到的零件,朋友贈送的舊電子用品,都成為創作的材料,收集得最多的是斷裂的電線、拖板、插蘇等,是銅線材料的主要來源。「通常電線壞了就扔,例如接駁電話的電線便經常折斷。」
「香港資訊發達,每年都有大量工業和電子產品出現,相對也製造許多廢物,我只是把它們收集起來賦予新生命或美感。」隨後他蒐集的廢物更擴展至山林中,行山時發現有一個壞掉被棄置在草叢中的露營燈,便把它改裝成山,上面捲幾棵樹,搭一個棧道,放一個小露營者,成就了一座帶有山水畫古意的現代雕塑。
無處不在
隨後他把樹木放在不同形狀的玻璃罩中, 成為樹燈,這想法也是出自城市樹木的觀察。「香港街邊有很多樹,卻往往被石屎的框框或圍欄包圍着,到底這是在保護它還是限制它?」
他將電腦中央處理器的散熱器變成土壤, 上面長出一棵被無形的風吹得正旺的銅樹,又將銅喉變成山水畫中的奇石,讓銅樹在夾縫中生長,這想法也是來自工作室附近的環境。它設在老舊的工廠區,外牆喉管老化後時有滲水,不少植物在接駁位長出。「這樣已經是石屎森林中的一個自然地貌,從前古人打開窗,便看見山與水,我們打開窗,眼前則全是喉管和在夾縫中成長的樹。其實山水是無處不在的,只消你細心留意。」
撰文:卡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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