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7日
同事高興到不得了,因為完成了個人第一個以主刀身份的腦部血管接駁手術。
之前的文章有提過,腦部的血管接駁手術(即搭橋手術),可分為「高流量」和「低流量」兩大類。前者涉及比較大的主要血管,主要幫助較急性腦血管的問題,對病人來說,風險比較高;後者則專接駁較細小的血管,主要幫助慢性腦血管的問題,雖然由於血管只是大腦表面的小血管,手術中病人中風的風險較低,但由於要處理一條只有大概一毫米直徑的血管,對動手術的醫生來說,手定和技術要求其實很高,步驟繁複而仔細,不但只每一下的落針要準確,所有動作都要非常輕巧,只要稍一用力多了,便會撕破血管,手術亦隨即告吹。
對外科醫生來說,做手術,是工作的一部分,何足以如此高興?但同事高興的原因,是可以理解的。還記得當年同事第一次看到這個手術的時候,覺得這般複雜的手術,好像很遙不可及,如今竟然自己可以做得到,當中的興奮可想而知。
認定目標方向
事實上,筆者自己也很高興。除了因為可以幫助到病人外,筆者亦很高興看見同事的成長。個人的力量始終有限,雖然筆者距離退休的年齡尚遠,但卻很希望有更多人能夠繼承技術。一來可以有更多有能力的人去幫助病人;二來很多時教學相長,更容易有進步的機會;三來,對筆者而言,更重要的是當更多同事能夠分擔這個手術,令筆者有更多時間去做更多其他的事情。
如此說來,筆者好像有點取巧。叫同事做手術,自己則做其他事情。
最近,筆者有幸能到醫院管理局總部旁聽會議,當中聽過總裁用了一個譬喻:假若我們要由紐約駕車到三藩市,我們出發時當然不會看到三藩市,但我們不會因為看不見三藩市而擔心不能到達三藩市,我們反倒應該確定我們的方向是否正確,要擔心倒不如先擔心下一個街口是否暢通。意思是我們不應只顧憂慮太遠的東西,而反而忽略了眼前的事情。即使是看不見的將來,只要知道自己的目標和方向,路,仍然是能夠走過去。
這個啟發到筆者有個進一步的看法:我們生命中應該要有個大目標,而我們每個階段都會有不同的里程碑,但都會是向着大目標的方向,始能一步一步的達成最後的目的地。然而,很多時這個目的地在最初的時候是看不見的,就像同事初入行時覺得腦血管接駁手術是遙不可及一樣。許多人就因為看不見目的地,寧願放棄;又或是太多顧慮,而左搖右擺,最終原地踏步。
可以想像的是,如果我們只懂以看得見的地方作目的地,我們當然不會走遠,亦不能走遠。如果哥倫布只知去自己見得到的地方,他就不可能發現美洲新大陸。
看遠點走更遠
作為一個領袖,就更加要有膽量去定一個遠大的目標,一個看不見的目的地。然後從各方面收集不同的資料,好像地圖、座標一般,幫助定立方向,加上步驟和計劃,就如在不同階段的里程碑一樣,讓團隊一步一步的走向目的地。更要去啟發不同能力和不同階段的同事,使他們亦能認同看不見的目的地,齊步向着同一個方向,令團隊能夠持續,走得更遠。莫說是看不見的目的地,即使是從來沒有人到過的目的地也能去。
但是,如果我們只能停留在某一個階段,我們就不能更上一層樓。
有些人總喜歡「唯我獨尊」,不希望其他人學懂自己的技術,怕自己的超然獨有的地位不保,甚至怕被人比下去,但筆者不同意。如果我們不讓其他同事學習,不但阻礙同事的進步,不利病人,亦限制了自己的發展空間。這種「唯我獨尊」的感覺往往令我們不思進取,使我們缺乏了向前的動力,更導致我們沒有時間去發掘更高更遠的目的地,結果只能停留在這一個階段,一個雖然舒服但短淺狹窄的個人區域。
幫助同事做到更複雜的手術,不但令他們高興,亦能令自己有更多時間發展其他更遠大的區域、目標,新手術也好,新制度也好,令醫療技術能夠得以承傳下去之餘,又能令自己更接近看不見的目的地,最終有更多病人受惠,何樂而不為?
撰文 : 天峯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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